酥皮芙芙子 作品
16.晚風②
“顧時縕!!!!!!”
站在門口的人終於回神,沉默著一言不發,往後退了兩步,走到門外,側身背對著門。
隨後姜吟聽到從縫隙中傳來男人低沉平穩的聲音。
“穿好了叫我。”
姜吟當然沒打算叫他,慌亂地蓋上衣服,抓起自己的手機往浴室裡衝,“嘭”地一聲關門,麻溜鎖上門。
……完全沒想到,而且也有點忘了他的存在。
天殺的顧時縕啊啊啊啊啊!!!
姜吟這個澡泡得很久,泡到整個人頭暈,到意識些許模糊的狀態。
泡這麼久的澡,跟喝醉酒沒有區別,都是可以讓人短暫地忘記尷尬的方式。
本來想跟閨蜜吐槽一番,但手指放在屏幕上又什麼都發不出去。
她能說什麼啊,說自己去泡澡沒穿好衣服被顧時縕看到了?
他看到了哪些,到什麼程度。
姜吟最終決定自己消化這個意外,給自己壯膽,打開手機放了歌,一邊跟著哼唱一邊塗身體乳。
relax…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這次穿好了,系得嚴嚴實實,再三檢查後才出去。
她覺得,她得跟顧時縕談談。
有太多的事情要談。
顧時縕不在房間裡,她過去鎖上房間門,換好睡衣,又罩上一件薄睡袍。
客廳的燈亮著,姜吟暫時沒吹頭髮,把溼漉漉的頭髮用小毛巾捆起來,溼潤的髮尾還掛在鎖骨上。
她就這麼下了樓。
顧時縕衣服也還沒換,穿著一套深色的春季薄款高定西裝,只是狀態跟在公司的嚴肅工整不同。
外套和領帶早就被他取下來搭在沙發椅背上,袖口隨意挽起,露出略有肌肉線條的小臂。
襯衫的扣子也沒扣好,從頂部到胸口都是鬆散解開的。
整個人都懶散隨意。
聽到她下樓來的動靜,眼睛都沒抬一下,背對著她就開口:“洗完了?”
這語氣平靜地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姜吟一陣窩火,站在他身後,忽然伸手卡住他的後頸,咬牙切齒:“不解釋一下?”
顧時縕沒動,似乎是笑了。
姜吟沒聽到他的笑聲,但是感覺到了從手上傳來的震動。
“解釋什麼?”他說。
姜吟:……好厚的臉皮。
她也不想提令自己尷尬的事情,畢竟好不容易才緩過神。
“為什麼只有一張床,多買一張床是要了你的命嗎?”姜吟的手收緊了一些。
她是真的在掐住他洩憤,指甲都陷進去分寸。
姜吟盯著他的側臉,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時縕沒有馬上回答,而是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腕,他很輕而易舉就可以掌握主動權。
在力量這件事上,姜吟猶如螞蟻。
顧時縕抓住她的手腕,忽然動身,轉了過來,他單膝跪在沙發上,隔著個沙發背用力。
姜吟被一道力拽過去,沒有跌入他的懷抱,而是被沙發背抵住了腰。
但顧時縕的距離太近了,近到鼻尖幾乎都要抵在一起。
他跟她之間,隔著的是一道虛無的空氣牆,這沙發像是一道可以輕易越界的三八線。
氣氛瞬間有些劍拔弩張起來,顧時縕滾燙的呼吸盡數灑在她的肌膚之上。
他依舊沒有回答,聰明的人會把問題拋回去,顧時縕問了她一個很微妙、懸浮的問題。
他看著她,眼神中的情緒深不見底,猜不透。
“姜吟,我是誰?”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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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顧時縕太近的距離總是讓她無法冷靜思考。
為什麼他可以如此輕易地掌控一切,為什麼可以毫無波動的面對跟她有關的一切。
這個世界對心動者總是如此不公平。
姜吟愣怔兩秒,才說:“顧時縕。”
“嗯?”他應著,又是引導,“那你說,我是你的誰。”
姜吟:……
本來什麼都不是的,可現在眼前就是火坑。
她瞬間有些懷疑這段虛假的婚姻,到底是誰在報復誰?
姜吟撇了下嘴,有些不情願地給出標準答案:“名義上的老公。”
顧時縕又這麼看了她兩秒,輕笑出聲,他終於鬆開手,邁步走向另外一處,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個電吹風。
在插好電源以後,他拍了拍沙發,語氣自然又隨意。
“過來。”像是說過很多次的溫柔話語。
姜吟難得沒有拒絕,輕哼道:“算你識相。”
生氣了,得哄。
這是他欠她的道歉!
姜吟去他旁邊坐下,感覺到他摘下自己綁好的毛巾,頭上的重量瞬間一輕。
剛才還戰火連天的炮仗瞬間熄了火。
她跟顧時縕之間關係總是如此割裂,他們會安靜和平地坐在一起,也會像剛才那樣劍拔弩張。
是一種無法找到根源的量子糾纏。[1]
顧時縕的動作很輕,用手指把她有些打結的部分梳開,戴森電吹風的噪音小,她還能聽見他說話。
“你小時候,我是不是也幫你吹過頭髮?”顧時縕問。
“不記得了。”姜吟說,“給我吹過頭髮的人太多了,記不住。”
她從來就是大院裡最受寵的那一個,每個人都喜歡她。
“對姜吟好”是需要排隊的。
這個定律,到現在也適用。
姜吟回答以後,顧時縕沒有再說話,大概是在認真“工作”,她斂下眸,卻突然注意到從身後鑽來的手。
他一言不發地伸過手來,撥動她掛在鎖骨上的那幾縷碎髮,沾了水的發,黏在肌膚上。
顧時縕用手指尖撓了好幾下,才將它們挪動。
那落在鎖骨單薄皮膚上的溫度有些灼熱,但好在顧時縕沒有花太多功夫就處理好。
電吹風的風聲不斷在兩邊耳側來回。
試圖掩蓋他們之間的沉默。
頭髮吹乾以後,顧時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忽然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開口。
“你必須要適應現在跟我的關係。”他說。
姜吟微微偏頭:“什麼。”
“你的目的是讓人覺得我們是感情很好的夫妻。”他頓了頓,“為了防止露餡,你現在最應該騙過的人是自己。”
姜吟:“……”
顧時縕:“如果連你自己的下意識裡都沒有這件事,那再怎麼假裝也是徒勞。”
“……”她繼續沉默。
顧時縕見她隻字不答,又拽了一下領口的紐扣,斂眸細說:“身為演員,你應當最懂什麼叫入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