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避子湯。

 孤啟撐起的上半身微微晃了晃, 他望著那碗湯藥,彷彿沒有聽清含玉的話。

 耳旁是持續不斷的嗡鳴聲。

 避子湯,是他想的那個避子湯嗎?

 孤啟望著他手中的藥汁, 憤憤不甘的捏緊了身上還殘留著兩人氣味的錦被。

 怎麼會呢,鬱雲霽昨夜在榻上還說著喜歡他,她的身子分明也喜歡他的,今日便差人來送他避子湯, 怎麼會,一定是下人搞錯了。

 “不會的,”孤啟喃喃道,“妻主不會給我避子湯的, 一定是有人橫加揣測,殿下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般說著,孤啟像是也斷定了此事一般,他輕輕呼出一口氣:“對,我是殿下的王夫, 是殿下身邊唯一男子, 我當儘快為殿下生出一個女兒的,殿下心悅我,更不會派人傳避子湯。”

 “可,這是殿下臨行前親口說與含玉的……”含玉垂著頭道。

 這句話像是猛然戳中了孤啟緊繃的神經,他當即怒道:“我說殿下不會!”

 “是, 是!”含玉當即將避子湯放在桌案上,跪下請罪。

 孤啟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含玉, 他方才好容易將自己的情緒安撫下來, 他為自己編制了一個柔軟的美夢,夢裡有他, 有鬱雲霽,還有他們的女兒。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一切也將要實現,鬱雲霽不會如此的。

 她親口承認了心悅他,鬱雲霽是不會騙他的。

 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親手為自己編制的夢境,更不容任何人來戳破,孤啟死死盯著桌案上黑乎乎的湯藥。

 定然是有人嫉妒他,嫉妒他昨夜承了寵,同殿下有了妻夫之實,所以才這般,是有人人心生嫉妒,不許他誕下殿下的女嗣。

 一定是這樣的。

 “……妻主可曾還說些什麼?”孤啟啞聲道。

 含玉想了想,道:“殿下倒是不曾說些什麼,但是奴聽說,殿下昨天去了趟恭王府,今日恭王府只說是下人翫忽職守,才起了昨夜的一場大火。”

 “鬱枝鳶,她沒有死嗎……”孤啟寒聲道。

 他只要一想起昨日鬱枝鳶噁心的行徑,便恨不得親手將她的髒手狠狠砍下來。

 他可是菡王夫,是她的妹夫,她怎麼敢的。

 “聽女君殿下身邊的弱水說,恭王的面部燒傷了大片,也算是為殿下解了氣,”弱水為他將橫架上燻過香的衣物拿來,“殿下昨夜回了半月堂,女君殿下便親自前去恭王府,可在見女君殿下心中,殿下是極為重要的。”

 “到底是我為妻主惹事了,她不曾怪我,還為我去討公道。”孤啟垂著眼睫,心頭被酸脹的情緒充斥。

 他原以為昨夜說出那樣欺騙的言論,鬱雲霽會不喜歡他。

 鬱雲霽分明說,她不喜他的欺騙,昨夜他的樣子著實狼狽,鬱雲霽非但沒有嫌棄,還義無反顧的站在了他的身邊,親自去了解了此事,為他做主。

 所以都是他對鬱雲霽誤會頗多,鬱雲霽這麼好的女娘,放眼整個幽朝都尋不出第二個。

 含玉越說越起勁:“是了,聽弱水姐姐說,昨夜殿下可是將劍都比在了恭王殿下的脖頸上,那叫一個威武霸氣,當時可是將恭王殿下身邊的女衛都嚇到了,還是恭王狼狽不堪的答應了殿下的條件,女君殿下給了她一腳,這才讓她起來呢。”

 孤啟聽得怔愣了。

 鬱雲霽這樣一個溫和良善的人,他從不曾見她同旁人起過沖突,更不曾想過這樣一個溫和的玉面菩薩會同人起爭執,如今她第一次同旁人起衝突動刀劍,竟然是為了他嗎?

 “還有別院的依弱公子,”含玉似是想起什麼,笑道,“殿下大可以放心了,前段時日依弱公子只是積食了,太醫說他只是吃了太多的糕,並不曾懷有身孕。”

 孤啟緩慢的眨了一瞬眼眸:“……竟是如此嗎?”

 “是啊,不僅如此,據說依弱公子如今還是處子之身呢,殿下心中從不曾有過旁人,只有您啊,”含玉歡歡喜喜的給他披上了一件薄衫,“殿下好生將身子將養好,才好為女君殿下誕下女嗣。”

 處子之身。

 這四個字宛若一陣悶雷,將他整個人砸得暈暈的。

 所以,鬱雲霽根本就不曾有過旁的男子,即便他當時做出那樣的事,指派依弱去勾引鬱雲霽,她也不曾動過依弱。

 她竟是這樣好的女娘。

 孤啟微微抿唇,隨後撐著床榻起身,可奈何昨夜的情.事太過激烈,雙腿到現在還是有些發軟的,隨著他起身的動作,身上的某處還帶著微微地刺痛。

 即便他身上是最柔軟舒適的料子,還是會將三處地方磨得痠痛麻癢,孤啟將滿是紅痕的小臂搭在含玉的手上,被他攙扶著,這才勉強起了身。

 昨夜是他的小日子,聽說這個時間的男子是極易受孕的。

 孤啟微微斂著眸,望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小腹內好似還溫溫熱熱,他想,裡面

或許正在孕育著他與殿下的孩子,興許會是乖巧的女兒。

 他一定要為殿下生個女兒。

 宮內。

 女皇垂眸道:“川安王說什麼?”

 “陛下,川安王那邊傳來消息,說同陛下許久未見,想借著夏中菡王殿下的生辰宴,同陛下一見。”月晚道。

 “朕這皇妹可不是一個長情懷舊的人,來京城,怕是還為著旁的事,”女皇道,“對了,鳶兒的傷如何了,近些時日氏族那邊又如何?”

 如今川安王在京的眼線大部分被順藤摸瓜的找了出來,川安王興許是專程來探查,若是如此,她應當會在京城小住一陣。

 “恭王殿下閉門不出,氏族那邊已經派人去探望了,但殿下還在養傷,也僅是隔著簾子聊了幾句。”月晚答。

 女皇頷首,淡聲道:“川安王來京的消息,她不知曉嗎?”

 “恭王殿下並無異樣,不知是否是川安王聽聞殿下出了這等狀況,刻意避之。”月晚道,“陛下打算如何,接見川安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