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眼前是硃紅交襟長衫繡金紋映出的豔色,再配上那張蠱惑君王的美人面,孤啟這般倚在廊廡下。

 春風動,衣袂翩翩,是說不上來的意味。

 懷中毛茸茸的頭蹭了蹭她,聲兒也愈發委屈了:“妻主……”

 瞧著他這副模樣,鬱雲霽幾乎可以斷定,是孤啟趁她不在的時候欺負了依弱。

 “不哭了,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為你做主。”鬱雲霽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依弱下意識偏頭看了孤啟一眼,抽噎道:“依弱沒有,沒有糕吃了……”

 鬱雲霽也沒有反應過來,她以為這人受了什麼極大的委屈,心中都已想好該如何為他做主,結果他竟只是因為沒有糕點吃了。

 廊廡下原本環臂看戲的人,眉頭當即狠狠一皺,壓住了心頭的怒氣。

 這小傻子,他是讓他來說這件事的嗎。

 依弱不爭氣,孤啟上前幾步扯開還欲再哭的人,道:“殿下今日入宮可曾聽聞什麼事?”

 鬱雲霽知曉他在說什麼,從他手中解救了可憐的依弱,緩聲道:“皇姐的婚事,興許是沒戲了。”

 昨日一事,算是正巧如了雲竹曳的意。

 孤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

 孤啟好似感受到自己心口的跳動慢了半拍,似是太過興奮,他面頰湧上了一絲血意:“此話當真?”

 “自然。”鬱雲霽這般道。

 一旁的依弱不甘冷落似的,湊上前來嗅了嗅:“妻主身上好香,是依弱曾聞過的,依弱喜歡。”

 “是嗎,喜歡讓下人為你送些過去。”鬱雲霽笑道。

 原只是尋常的話,只是這一來二去,在孤啟看來便不是這麼回事了。

 他本還對依弱的話有所懷疑,今日再見鬱雲霽的態度,便徹底相信了他的話。

 依弱那夜真的伺候了她,而傳聞中夜馭十郎的菡王,也確實是個不行的。

 “不,這不是妻主身上的味道,像是男子。”依弱揚著水盈盈的眼眸,道。

 鬱雲霽失笑,她今日只同溪洄接觸了半晌,哪裡會有什麼味道,她只當依弱就是尋常的兒郎,卻不想,他還有這樣的本事。

 “的確如此,”鬱雲霽大方的承認了,“這薰香的確是一個男子的,是幽朝的太師,溪洄慣用的薰香。”

 書上是這麼說的。

 “菡王倒是什麼都知曉,連哪家兒郎慣用什麼都瞭如指掌。”孤啟下意識道。

 此話一出,孤啟才意識到了不對,兩人登時無言對視,眸光交匯的剎那,孤啟輕咳一聲,偏過了頭。

 這話好似摻雜著酸意,只是太過莫名其妙,兩人之間如何會有這樣的氛圍。

 鬱雲霽看他神色不大尋常,便也沒有再追究方才那句話。

 “殿下,恭王殿下身邊的侍人來報了。”三千從屏風後繞來。

 提起鬱枝鳶,孤啟方才面上的僵意瞬間散盡,他眸中滿是期待的盯著三千身後的侍人。

 那侍人也被他盯得無所適從,但還是上前道:“殿下,恭王殿下近些時日新得了幾尾湖魚,如今養在池中,邀您明日來府上同享。”

 幽人喜食魚,上至王公貴族,下到黎民百姓。

 可魚多是夏季肥美,春季不利食魚,始終所言的“桃花流水鱖魚肥”亦是指暖春,此般微寒的初春時節,如何能養出肥美的魚。

 “而今雖是陽春三月,卻仍舊料峭,不適魚類生長,如何食魚?”鬱雲霽下意識問道。

 孤啟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她朝這人看去,對上她的眼眸,孤啟也未在開口。

 小侍不急不慢道:“殿下放心,這魚是從南方水運而來,人言‘三月鯧魚熬蒜心’,今年春日雖寒,鯧魚卻也是鮮美,殿下才派奴前來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