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宣政殿。

 燭火歡脫的跳動著,月晚持著小金剪,將燃黑的燈芯剪去了一截兒。

 昏黃的火光將老女皇的側臉照得明明暗暗,她捏著奏摺看了許久,終是嘆了口氣。

 “月晚,朕這女兒,難道就真的這麼難當大任嗎?”

 月晚將小几上的藥湯端來,輕聲勸:“陛下哪裡的話,菡王殿下自小聰慧,只是如今無心政事,若殿下肯將心思分半分在政事上,想必能有不小的成就。”

 老女皇搖了搖頭,頗為無奈:“尋常皇家母女間都是互相提防著,人人惦記著這個位子,為此爭得頭破血流,可宓兒恰恰相反。”

 “朕倒希望宓兒能貪戀權柄些。”

 月晚道:“您也瞧見了,殿下與從前不同了些呢,奴婢倒看出了幾分鳳君當年的風采,沒準兒,菡王殿下當真能做個好君王。”

 老女皇將藥碗撂在案几上,闔上了眼眸:“聽聞,孤氏如今脾氣見長,大庭廣眾之下,竟使喚起自己的妻主來了。”

 此事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消息像是插了翅膀一般,天還未黑便飛進了皇城。

 尋常人家都看中規矩,何曾准許夫郎這般了,更莫要說皇家。

 孤啟這般,當真是將皇家的顏面踩在了腳下。

 月晚應聲:“您身子要緊,切莫動怒。”

 這些時日女皇病得厲害,御醫是千叮嚀萬囑咐,莫要讓女皇太過憂思而傷身。

 老女皇將御筆搭在筆山上:“朕如何放心,沒有皇位傍身,宓兒怕是會被人欺負的,枝鳶雖也是朕的女兒,卻有生父照料,這皇位,朕是要傳位與宓兒的。”

 “朕貴為天女,卻也是凡人之軀,宓兒讓人憂心,夫郎亦是如此,朕怕無顏面對鳳君啊……”

 月晚猶豫了會:“那陛下打算將來如何告知恭王殿下。”

 立皇太女向來都是立長不立幼,當今女皇子嗣稀薄,也僅有鬱枝鳶與鬱雲霽兩個女兒,鬱枝鳶皇太女的位置本是勢在必得,可女皇遲遲不立皇太女,恭王怕是早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