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電碼
和季予川在公園聊完,他臉上雖然還笑著,整個人看起來卻委頓了不少,走出公園就和溫柚告別,徑自離開了。
溫柚撐著傘獨自走回家,雨絲細密,交織成朦朦朧的一片,她仰起頭,這才發現下雪了,雪點夾在雨絲中,從天空飄搖落下,有路燈光照的地方會比較明顯一些。
溫柚踏進家門,冷得在掌心呵了口氣。
抬眼看見廚房亮著燈,溫柚有些奇怪,年夜飯吃完已經兩個小時了,葉姨怎麼會還沒收拾完。
她收了傘,走進廚房,看到站在灶臺前的人,整個人驀地一頓。
“學長?”溫柚驚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雲深抓著鍋柄顛了下,餘光掃了她一眼,又在她身後轉一圈,沒看到其他人。
“剛剛。”他收回目光,聲音透著莫名的冷意。
葉姨也在廚房裡,溫柚更奇怪了,葉姨應該不記得雲深,怎麼會讓一個陌生人進廚房做菜?
葉姨看雲深的眼神慈愛極了,眼角冒出溫柔的魚尾紋。她往門口走了一步,拉著溫柚離開廚房,到安靜的迴廊上說話。
“又又。”葉姨壓低聲音,“這個小夥子說,他叫雲深啊。”
溫柚愣了愣,不明所以。
葉姨又問:“是那個雲深嗎?”
溫柚在葉姨含笑的目光中反應漸漸過來。
原來葉姨也知道!
這麼多年來,溫柚只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了兩個人,一個是黎梨,一個就是季予川。
但那是充斥了她一整個青春的少年,她數不清的日記本、課本、草稿紙、畫紙……等等物件上面,經常出現那個名字,葉姨幫她收拾房間的時候,即便沒有刻意翻看,應該也曾撞見過許多次。
難怪葉姨會讓他進廚房。
溫柚的臉漸漸紅了,不說話,只小幅度地點了一下頭。
葉姨眼角笑意更甚,又把溫柚拖遠了點,低聲道:“他剛你自己在外面逛。他不知道小季有來。”
溫柚:“……謝謝姨。”
葉姨捏了捏她的手,讓她和人家好好聊,說完就轉身走了,腳步邁得飛快,生怕打擾他倆似的。
溫柚留在迴廊上,臊著臉看了會兒外面的雨夾雪。
雪愈發大了,風一吹,在空中打著旋,像湖面泛起的漣漪。
溫柚定了定神,走回廚房,停在雲深身邊,小聲問:“你在做什麼呢?”
雲深:“雞翅年糕。”
話音依舊冷淡,鍋裡的雞翅發出噼裡啪啦的油炸聲,香氣蔓延開來,溫柚吸了吸鼻子,被年夜飯填飽的肚子忽然又有點空了。
“你剛才去哪了?”男人忽然問。
溫柚:“啊……家裡有點悶,我出去逛逛。”
雲深扯唇:“喜歡淋雨?”
他語氣比雨絲還冷,溫柚看了眼窗外,拉著他袖子轉移話題:“哥,你快看,下雪了!”
雲深淡淡地瞥了眼,只見窗外一片白紛紛,看起來已經下
了一會兒了。()?()
他將煮好的雞翅年糕裝盤,撒上一層孜然,喊溫柚帶路,去客廳。()?()
客廳燈光明亮,電視開著,喧鬧的春晚節目持續上演。
?本作者雲水迷蹤提醒您《溫柔不知處》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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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把夜宵放到茶几上,懶懶地靠坐進沙發。()?()
視線掃過茶几,他看到上面有兩堆瓜子殼,一左一右,右邊那堆沾了些口紅,和溫柚的唇色一致。
至於左邊那堆,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磕的。
雲深太陽穴跳了跳,煩躁地扯了下衣領。
思緒止不住,想到他們可能一起吃了年夜飯。
在溼冷的雨夜,飯後一起出去散步,走進燈光昏暗的小公園,在空無一人的地方,不知道做了什麼。
她不是有喜歡的人嗎?
肯定不是季予川。
那為什麼還和他一起散步,看起來親密無間。
雲深越想,越覺得溫柚這人,似乎真的不排斥被男人環繞著、追逐著,她流連在眾多追求者中,蝴蝶似的左顧右盼,對誰都笑臉相迎,惹得所有人都對她欲罷不能。
她對他似乎也是這樣。
雖然嘴上說不喜歡,但好像並不牴觸他的靠近。
前天晚上他抓住了她的手,她除了臉紅害羞,就沒有多餘的反應了。
溫柚盯著電視,看到了今晚最好笑的小品,忍不住笑出了聲。
她轉頭看了雲深一眼:“哥,你不覺得好笑嗎?”
話說完,她才發現他臉上不僅沒有笑意,還覆了一層顯見的黑氣。
整個人透著一股,怎麼說呢……
莫名的陰暗。
男人倚靠著沙發,長腿屈著,雙臂抱胸,眼神毫無溫度地瞅著溫柚:“好笑嗎?”
溫柚:……
總覺得他今晚像剛從冰窖裡撈出來似的,整個人又冷又硬,滋滋冒著寒氣,明明坐在她身邊,卻好像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不是在追她嗎?都趕到她家裡來了,為什麼要這樣。
大過年的,不知道又發什麼瘋。
溫柚想不通,老實坐了會兒,聽見身旁的男人突然問:“有酒嗎?”
溫柚點頭:“有的。”
昨天黎梨和雲嬈來她家玩,帶了兩瓶冰白,還有一瓶沒開封。
那酒挺好喝的,度數也不高,溫柚起身去儲藏間把酒拿出來,只帶一個杯子。
雲深:“你不喝?”
“嗯。”溫柚把酒開封,給他倒了杯,“我太菜了,還是不要丟人現眼比較好。”
電視裡播放著乏味的歌舞,溫柚夾起一塊雞翅,啃了酥脆的外皮一口,目光垂下來,看到自己十秒前給雲深倒的一整杯酒,突然就空了。
全空了!
溫柚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哥,你慢點喝啊。”
雲深坐得離她有一個身位,側顏映著電視變幻的光線,顯得精緻又冷峻,左手伸長搭在沙發上,眼睛散漫地撩看著前方,神色淡漠得毫無變化。
他“嗯”了聲,忽然彎腰,自己倒了一杯,在溫柚眼皮子底下,面無表情地
又幹了。
溫柚夾著的雞翅差點掉下去。
她又啃了幾口,用筷子實在不方便,她乾脆直接用手抓,一邊剔肉一邊偸覷著身旁的男人。
“太甜了。()?()”
雲深評價這酒,“沒勁。()?()”
他酒量很好,這點度數的酒,喝下去像飲料,多來幾瓶他也不會醉。
“你別光顧著喝酒,吃夜宵呀,雞翅都涼了。9()929?╬?╬9()?()”
溫柚啃完一塊,丟到垃圾桶裡,手指沾了油,她看到紙巾盒放在雲深那邊,就喊他抽一張給她。
雲深放下玻璃酒杯,慢騰騰地抽了兩張,遞給她。
他修長的手指捏著紙巾,遞到溫柚面前,看到她攥住紙巾另一頭,他卻並不鬆開。
溫柚一怔,就見他身子轉過來,抬起左手捏住了她掌心,右手帶著紙巾順勢包住她指尖,不算溫柔地隔著紙巾揉搓她沾了油汙的指腹,挨個指頭揉過去,既細緻又粗魯,直到全部擦乾淨,才鬆開她的手,隨意地把紙巾丟進垃圾桶。
溫柚手指被他揉得發了麻,酥麻的感覺綿延到心口,帶起一陣慌亂心跳。
雲深抬眼睨著她。
傻傻地呆坐在原地,手指蜷起,被男人一根一根觸碰的時候也不知道躲避,就這麼任他幫她擦了手,像只脾氣極好的貓兒似的,什麼人都能擼兩下。
雲深心裡更煩了,收回視線,又灌了幾杯酒。
這酒甜得像糖漿,很多了倒也有些酒氣爬上來,讓人精神亢奮。
“不喝了。()?()”
他撂下酒杯,“看看雪。”
說著,雲深起身離開沙發,溫柚看了眼電視裡無聊的節目,忍不住搓了搓剛被他捏過的手,跟在雲深身後,走到客廳一側的落地窗前。
窗戶面西,外面是擺滿了盆栽,花草遍地的院子。
院子中央有幾株荔枝樹,生長在南方的小樹很少經歷這樣的嚴寒,雪撲簌簌落下來,壓在葉片上,立刻就化成冰水淌落葉尖,算不上什麼美景。
只有屋簷上積了薄薄的雪,又像是冰,一束煙花突地竄上天空,冰面上映出絢爛的顏色。
深夜已至,時不時就有煙花在天空綻放。
溫柚仰頭張望,餘光悄悄攏著身旁男人的側臉。
他似乎也望著天空,沉默須臾,忽然道:“雪大了不好開車。”
頓了頓,語氣淡薄地接著道:“我走了。”
溫柚站在原地呆了下,緊忙回去穿上外套,跟出去送他。
她心裡不由得想。
哪有這樣,說走就走的。
不過,今天是大年夜,他過來陪她吃了夜宵,再回去和家人一起跨年,想想也正常。
雲深穿了件純黑的工裝羽絨外套,拉鍊拉到頂,走到玄關換了鞋,拿起傘便踏出門。
他身高腿長,腳步邁得很快,地上溼滑,溫柚有點跟不上。
“哥,你慢點。”她在後面喊了聲,撐著傘快步穿過院子。
雲深打開院門,長腿跨出門檻,往外走了沒兩步就頓住,站在溫黃的壁燈光芒下,不知看到什麼,閒散地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