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水迷蹤 作品

第 32 章 玫瑰

 他語氣傲慢,因生病的緣故,神色倦怠,倒不顯得太兇。

 溫柚老實地應:“我也才剛起。”

 聲音低弱,眼睛不敢看他,盯著別處。

 努力將和昨夜有關的思緒清除出腦海,溫柚鎮定了些,湊近打量他:“哥,你好像燒得很厲害,量體溫了嗎?”

 “沒有體溫計。”雲深掀了掀眼皮,吊兒郎當道,“要不,你摸摸看?”

 他聲音沙沙的,尾音懶散地上揚,似在勾引。

 溫柚抿了抿唇,心頭髮慌。

 如果沒經歷昨夜,她可能真的敢答應,上手摸一下他額頭。

 但她現在太緊繃了,平靜的表象下波濤洶湧,經不住一點刺激。

 溫柚騰地後退了些:“我有體溫計,我去拿。”

 她匆促離開,一分鐘後返回,帶著個耳溫槍。

 雲深不情不願地支起身子,半坐起來。

 他雙手垂在被子裡,大爺似的倚著床頭,看樣子是不打算自己拿槍測溫了。

 溫柚權當他病得手都抬不起來。她抓著耳溫槍湊近他,想要速戰速決。

 誰知,槍尖還未觸到他耳朵,雲深驀地偏開頭,頗有微詞:“不能溫柔點?”

 溫柚動作一頓。

 不知道他莫名其妙找什麼茬。

 她昨天應該沒有惹到他吧?只不過……穿著暴露了點,好歹還幫他擋了爛桃花。

 唯一沒順著他的地方,就是他昨晚忽然問她是不是喜歡他,這個問題觸發了溫柚的自我保護機制,她立刻就反駁了。

 猶記得他問得漫不經心,顯然在開玩笑,估計不會太在意她的回答。

 溫柚揮開腦中雜念,耳溫槍儘可能輕柔地探進男人耳道,只聽“滴”的一聲輕響,顯示器跳出數字,溫柚瞥了眼,驚道:“39.8?”

 這也太高了!

 雲深歪了歪腦袋,見她手搭在他肩上,整個人貼得很近,他悶咳了聲,道:“不怕被傳染?”

 溫柚搖頭:“我上週得過了,有抗體。”

 雲深有些詫異:“症狀怎麼樣?”

 溫柚:“白天頭有點暈,晚上低燒發汗,第二天就痊癒了。”

 雲深:“……”

 溫柚自矜地笑了下:“我身體還挺好的吧。”

 男人冷哼,煞有介事道:“有的時候,免疫力太強的人,反而症狀重,就像我這樣。明白嗎?”

 溫柚點頭:“明白明白。”

 她側坐在他床邊,長髮從臉側滑下來,軟軟地搭在肩上。

 床頭櫃上有保溫杯,溫柚倒了一杯溫水,安靜地看男人喝下。她視線落在他滑動的喉結上,停頓了片刻,又剋制地挪開,小聲說:

 “學長,你得去醫院看看。”

 “嗯。”雲深手背貼著額頭,有氣無力道,“我換身衣服,吃完午飯你陪我去醫院?”

 溫柚:“好。”

 她手搭在膝上,脊背微微繃緊,無所適從地坐了會兒,忽然聽到身畔響起沙啞的輕笑聲:“還不走?想幫我換

 衣服?”

 溫柚不知道他現在就要換。

 “不想不想。”她站起來,

 耳朵有些熱,

 一溜煙走出門外。

 溫柚也回房更換外出的衣物。衣櫃旁邊有個全身鏡,

 她穿著貼身內衣在櫃子前面翻衣服的時候,

 忍不住瞥了眼鏡中的自己。

 身材好像也……還行。

 該瘦的瘦,該有肉的有肉。

 皮膚看上去也不錯,有醫美手段加持,細膩白皙,幾乎沒有瑕疵。

 就算不小心當了暴露狂,應該也是,很好看的暴露狂。

 只是丟了點面子,不會惹人討厭吧?

 溫柚揉了揉發燙的臉,心臟砰砰直跳,不再看鏡子,緊忙找了件衣服套上。

 午飯點了外賣,幾樣清淡的小菜。

 雲深沒什麼胃口,舀了碗湯懨懨地喝著,時不時打量一眼桌對面的女孩。

 她穿一件高領羊毛衣配高腰牛仔褲,膚色白淨,雙唇嫣紅,晨起的浮腫已經消盡,雙眼清透,神態淡然,整個人透著恰到好處的疏離,和昨夜相較,簡直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她說不喜歡他,雲深初聽時覺得不爽,想想卻也正常。

 他性格差勁,認識了這麼多年,也沒做什麼討姑娘歡心的事兒,人家憑什麼看上他?

 雲深聳了聳眉,將碗裡的湯喝完,隨口評價道:“食之無味。”

 溫柚:“自然比不上學長做的。”

 雲深扯唇,指尖輕敲桌面:“喜歡吃我做的?”

 溫柚坦坦蕩蕩的:“您就別明知故問了。”

 行。

 好歹是有一點喜歡的。

 吃完飯,雲深的體溫依然居高不下,溫柚不敢耽擱,風風火火地拉著他出門上醫院。

 雲深今天頭腦昏得厲害,才

想起來還沒通知司機過來。恰好車庫裡停著一輛女生也方便開的小轎車,溫柚把雲深推進副駕,自己來到駕駛座,點火上路。

 雲深第一次見她開車,忍不住問:“上次開車什麼時候?”

 溫柚想了好一會兒:“前年,在老家。”

 雲深:“……”

 溫柚車技生疏,還有輕微的路怒症。銀灰色賓利駛出小區,來到大馬路上,旁邊一有車輛靠近,作勢要借道,她就會沖人家大喊:“別過來!離我遠點!”

 雲深看樂了,笑得身子弓起,咳嗽不止:“喊什麼?按喇叭啊。”

 他手搭在窗框,指尖抵著太陽穴,側著臉看駕駛座上的女孩,行車過程將近半小時,手機似乎都沒拿出來一次。

 來到醫院,大廳人流如織,發熱門診更是爆滿。

 雲深之前在其他醫院看過診,醫生幾乎沒調整方子,依舊讓他輸生理鹽水配合消炎藥物。

 溫柚和他一起坐在輸液廳,護士將細針扎入靜脈,告訴他們大約一個小時能輸完。

 “這麼久。”雲深靠著椅背,睏倦地閉上眼。

 他左手擱放在扶手上,骨節分明,青筋突出,輸液針貼著手背,襯得皮膚顏色白得發冷,溫柚盯著看了會兒,忍不住想起

 前陣子他在車上無意識地抓住她的手,那時他掌心滾燙,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那樣的熱度了。

 ?本作者雲水迷蹤提醒您最全的《溫柔不知處》盡在[],域名[(.)]?4?.の.の?

 ()?()

 輸液廳里人來人往,很是嘈雜,雲深闔著眼假寐,忽然聽到前方不遠響起刺耳的玻璃碎裂聲。()?()

 幾米開外站著個滿面通紅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正發著高燒。()?()

 他身旁有個十歲出頭的男孩,手裡舉著輸液架,呆滯地望著地上的玻璃碎片,身體止不住瑟瑟發抖。()?()

 “看你乾的好事!”男人火冒三丈,扯開手背的輸液針,一巴掌扇到孩子臉上,“你知不知道這一瓶多少錢!”

 眾人譁然,溫柚身子猛地一顫,她對兒童暴力有應激,臉色刷地蒼白,與那個捱打的男孩一樣顫抖起來。

 下一瞬,她眼前忽地一暗,一隻微涼的大手繞過她肩膀,輕輕遮住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