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沙發上孩子驚恐無助的哭聲穿透房門，迴盪在令人心悸的空曠中。

 季舒被哭聲提醒，動作一滯，一步一步走向沙發，地板無處不是鮮血淋淋，季舒的腳步輕輕落下留下猩紅的痕跡。

 她不受任何指引地將手掌放在嬰兒的心口，俯身傾聽，閉上眼感受著胸腔內的跳動。

 季舒知道自己的心臟早已是一顆停止跳動的心臟，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季舒用纖細的手指為嬰兒整理了衣物，動作小心輕柔，哇哇的哭聲終於停止了。

 季舒眼角掛著晶瑩的淚珠，摸著孩子的臉，聲音帶著空靈般的冷寂:“你沒有錯，錯的是我們這些大人。”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房間，恍惚間，她瞥見桌子上她曾經拍的照片，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張鄰家女孩兒臉。

 十八歲的她笑得唇紅齒白，眸子晶亮剔透。

 零碎的記憶被鎖在相片裡。

 季舒將這份情緒吞嚥。

 而她眼睛長出了苦澀的枝椏。

 原本，她的雙手本來也可以不沾染鮮血的。

 季舒看著手指閃爍的鑽戒，她頂著魏太太的頭銜，一直活在世人的羨慕當中。

 可她不想做魏太太，她只想做季舒。

 做季舒是什麼樣的?

 是像風一樣自由自在的。

 成為魏太太的季舒一心想要自由，可還是被自由束縛一生。

 她也曾向命運反抗過，每一次，她自以為掙脫了牢籠，獲得短暫的自我意志，沒想到只是作繭自縛，又進入了新一個牢籠。

 她這一輩子就活在牢籠裡，好像永遠都擺脫不了身邊的一群瘋子。

 她該認命嗎？不，季舒告訴自己，你當像鳥飛往你的山。

 到最後，她取下手上戒指用力朝窗外扔出去，聽聲音不知道砸在了哪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