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656章 光榮復辟(上)

    科學研討會上,一把火在玻璃罩內燒起來,天平依舊是平衡的。這是人類第一次嘗試用定量分析和天平來做化學實驗,坐在下面的多數的啟蒙學者們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宣告著可以衡量和測量的化學的理性時代來臨了。

    而在這之外,在荷蘭的土地上、在城市的市民中,關於政治的理性的思維方式並未蔓延,絕大多數人依舊是感性且容易被蠱惑衝動的。

    一副“為人類謀福祉而探討科學”面孔的劉鈺,面帶微笑,和下面坐著的學者們儒雅隨和地討論著理性。

    而在外面,靠煽動情緒、利用感性的一場政變,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那份荷蘭人民最喜歡的小報刊,今日又爆出了一個勁爆的消息。消息本身是沒有立場的,甚至如果不多做解釋,絕大多數荷蘭人也分不清什麼朝貢、勘合、外交的區別。

    但發消息的人,是帶有立場的。

    要讓百姓信服和撫平他們的不滿,很難。

    要煽動百姓內心壓抑已久的憤怒,很容易。

    於是,帶有立場的報道中,帶著一股子天朝上國的傲氣,明明白白地講清楚了什麼叫朝貢、什麼叫勘合貿易、什麼叫朝貢國地位。

    甚至,還說天朝將會派人來到荷蘭,冊封荷蘭的大議長為王,荷蘭為了迎接“天使”,應該做怎麼樣的準備、冊封的時候又該怎麼跪、皇帝的冊封使者又該怎麼回禮。

    同樣是禮法。

    劉鈺在對待那些科學家的時候,剝離了禮法最核心的等級制度,將禮法化作為禮儀。

    在對待這個勘合貿易協定的時候,則恪守禮法最核心的等級制度,將禮儀扭曲為禮法,或者叫“只是一種特色的禮儀儀式”。

    文章沒有說的那麼直白露骨,但架不住早已僱好了演員,用“站在一個真正愛國的荷蘭人的角度”上,去再度解讀這一切。

    在烏得勒支、弗里斯蘭、格羅寧根……除了阿姆斯特丹等一些寡頭強勢的成實外,許許多多的城市的廣場上,尤其是北邊的一些一些收了錢的人開始了他們的解讀。

    “先生們!這是對七省共和國主權的踐踏!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攝政們、寡頭們,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將共和國置身於一個卑微的境地。就像是父親和兒子的角色,而不是平等的國與國之間的關係!”

    “我們成了低人一等的國民,可那些高高在上的寡頭們,他們根本不在乎。他們得到了利潤,金子,為了這些東西,他們可以出賣一切。”

    “和西班牙人打仗的時候,我們在前面流血,他們給西班牙人貸款。”

    “和法國人打仗的時候,阿姆斯特丹的寡頭們,將武器賣給法國佬。”

    很自然地翻起了舊事,將這許多年來積攢的怨恨有選擇了翻了出來。所以奧蘭治家族是什麼好鳥嗎?當然不是,當上英國國王后,放荷蘭的血養肥了英國,但這事兒這時候當然就不能說。

    “如果我們成為了朝貢國,東方帝國的任何一個大臣,來到這裡,因為他代表著皇帝,所以任何人都需要向這位大臣雙膝跪下!”

    “那些寡頭們得到了貿易的金銀,可我們得到了什麼?得到的,就是一個被出賣了主權和尊嚴的祖國!”

    “攝政派給我們帶來了什麼?執政了這麼多年,唯一給我們帶來的,是曾經那個讓歐洲顫抖、每個人都能昂起頭的七省共和國,喪失了主權的尊嚴,和一個帝國成為了父子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