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二八三章 想幹實事的官僚也有不少

    ()        艦隊南下之前,劉鈺的幕僚們也將今年給日本幕府的“唐風說書”寫好了。

    貿易公司的委員會可以決定裝什麼貨、走什麼路線,但一些政治性的事務還是嚴格受到控制的。

    就像是給幕府的“唐風說書”,想要貿易,就必須得上交給長崎。

    風說書上怎麼寫,這就成為了重點審查的方向,貿易公司是做不得主的。

    幕僚們按照劉鈺的意思,將這一次艦隊南下的事也寫了。

    理由也足夠忽悠:朝廷有改漕運為海運的意向,為了防止出現海盜搶劫,便出動了水師護送,日後可能會成為常態。

    幕府就靠長崎這一個窗口瞭解外部的世界,如果只是華人海商倒是好說,那些單獨拿到貿易信牌的船主敢亂說話、出面海防機密等,抓起來就是,劉鈺這個官也不是白當的。

    奈何還有可惡的荷蘭人,荷蘭每年還要參江戶,上風說書,也會訴說大順的情況,這件事瞞不住。

    既瞞不住,那就不妨直接大大方方寫出來,反正日本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多半會以為真的是要改漕運為海運而已。

    …………

    江蘇,淮安。

    提議蘇、松漕米海運試行的江蘇節度使譚甄,正在淮安府尹和幾名治河官員的陪同下,查看今年的黃河河段。

    自宋黃河改道之後,這些年黃河一直從江蘇奪淮入海。

    數百年了,曾經的富庶之地,曾經的魚米之鄉,如今成了各個王朝腰腹間的一處癌症,趙宋遺澤。

    就像是一塊長大帝國傷口上的爛肉,永遠好不了,也永遠治不了。

    譚甄提出試行松江府和蘇州府的漕米沿海運輸,現在還不是運送漕米的時候,今年黃河的水患可能就要先來了。

    治河的技術官僚嘆息道:“節度使大人,有運河在,治河只能是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一切以保漕運為上,其次才是治河。本末倒置,本末倒置,我等也不是蠢笨,而是在先保漕運的前提下,很多治河的手段無法使用。”

    “如今泥沙淤積,黃河淮河自不必提,便是揚州因為運河溝通,也可能會有水患。”

    “淤積愈發嚴重,若是現在再不加大治理,十餘年後亦或是幾十年後,一旦黃河決口改走北道,則江淮富庶地危矣。”

    “淮河入海之處,淤泥日多,若是將來黃河改道,淮河難以入海,很可能就要奪運河、大湖入長江。一旦大澇,那便不只是江淮,而是大江下游財稅重地也很危險。”

    “水若不多、沖刷不足,淮河入不了海,就只能南下長江了。長江若是再多一個淮河的水……”

    這些年新的測量技術出現,治河水工的數學水平和測量水平也提升了不少,已經看出來了日後的危險。

    固然有人想著細水長流,巴不得年年決堤、年年有災,這樣朝廷就要出一大筆錢來疏通運河、治理河道,每年稍微過一過手,也能分個幾萬兩銀子。

    可堯之都、舜之壤,總有那麼幾個秉持著為生民立命的念頭。

    天下,總有這樣的“傻子”,而且中華大地也向來不缺這樣的“傻子”。

    這些人盼著,徹底治好黃淮,治好這塊隔絕南北、處在腹心之處的爛瘡。

    譚甄上任之後,就有人抱著“新官上任試一試”的想法,說出了黃河淮河和運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