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二四七章 海參崴

    比如可以收到當兵的親人匯款和信件的郵政局,在威海只需要把錢交上,用票據在這邊取錢。張大彪已經收到過一次弟弟的匯款,還有幾個字報平安的信件。

    比如現在剛剛建造完成,但還沒有先生的學校。據說將來等在這裡出生的孩子到了六七歲之後,就要強制入學。每年要繳納一定數量的教育款,數量不多。孩子長大後可以去當軍官或者出海,亦或者能夠去威海的靖海宮大學堂。

    比如這裡是沒有賦稅的,至少名義上沒有。每年繳納的糧食,那是份地的贖買錢;比如買棉布那麼貴,那是一種自由,你可以不穿褲子嘛。

    種種這樣或者那樣的改變,初看上去有些新鮮,但這種新鮮在數年之後的現在,已經是一種很平常的生活。

    唯一要服的徭役,就是打虎。所有在籍的男丁,會在夏天組織一次圍捕,將吃人的猛虎圍殺一遍。現在連這個徭役都沒有了,一些會狩獵的部落民在城鎮周邊住了下來,用虎皮換取糧食和生活用品,這幾年老虎已經成為了一種傳說。

    擠開碼頭上擁擠的人群,旁邊幾個從牡丹江那邊趕著牛馬過來的府兵們,正在挑選運人船上的人口。

    他們也不用錢買,直接用牛馬換。府兵那邊光棍不少,大部分是用牛馬來這邊換媳婦的。挑選剩下的,都是作為契約長工,價格便宜的很,人命不值錢,和牛馬差不多。

    看著這些被買賣到這裡的災民,張大彪嚥了口唾沫。

    這裡的每個人,都有這樣的一個夢想:攢幾年錢,等著錢攢夠了,就從村鎮那裡交錢,買人來開荒,自己做地主。

    當地主,仍舊是多數人的夢想。

    只不過,收購站把糧價壓的極低,除了收購站,也幾乎沒有別人會在這裡收購糧食。

    但多數人都會算這樣的一個算術。

    攢錢,買一個人,十年之內開墾的土地和收穫的糧食,肯定比這個人要貴。然後買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就算收購站把糧價壓的那麼低,一樣可以當地主。

    一直說,男耕女織,是最好的日子。

    可這裡不是。

    男耕是沒錯的,女人卻沒什麼可織的。這裡不產棉花,棉花只是買來做棉褲,如果紡紗會賠死。

    女人要麼忙於生孩子,閒下來的時候就跟著去地裡面做一些農活。這裡流傳著一個叫許多當年差點餓死的人無限遐想的夢想,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

    就現在來看,這個夢想已經基本達成了。

    這裡的牛馬很便宜,土地更是多到了放眼望去,河谷成片的旱草地,這樣的旱草地若是在膠東還沒有被開墾,會被人看做一個村子都是懶漢。而這裡,沿著河谷而上,還有數不盡的旱草地。

    旱草地和溼沼澤不同,那些草根有一人多高的溼草地很肥沃,但是無法開墾,會把牛馬累死,除非靠人用鋤頭刨;而這些旱草地,沒有樹根,也沒有叫人崩潰的蚊子和小咬蟲,只有比綠頭蒼蠅還大的牛虻,那東西會讓牛崩潰,但想要叮到人卻很難。

    集體開墾了數年之後,這裡的政策已經發生了改變。當初所有人都是為了混口吃的,集體開墾,因為一個人相對於自然的力量太過渺小。

    現在,第一批移民到了這裡的人,已經重分了土地。

    張大彪每年要繳納兩千斤糧食,持續繳納五年之後,這些地就永遠是他的了。這裡的土地很肥沃,尤其是燒荒之後的新開地,第一年可能地有些冷,產量不高,但從第二年開始,從未被開墾過的土地釋放出了千萬年積攢的草木腐爛後的肥力,似乎每一年都是一個豐收年。

    荒地多,缺的就是人。

    張大彪想著這樣的夢想,捏了捏手裡的幾個銅子,罵了一聲收購站的糧價,悻悻地離開了買賣人口和牛馬的騾馬市。

    繞了幾個圈子,來到了黑市。商船水手們把自己攜帶的私貨擺出來,用張大彪很熟悉的膠遼方言報價。

    “棉布,看看這棉布。”

    “菸捲,火柴!絕對比供銷社的便宜,就這麼多啊,買了就是賺到。”

    “甘蔗糖!”

    張大彪看著那一小包甘蔗糖,聽著熟悉的平度地方的口音,知道是老鄉,笑道:“兄弟,你這以後別往這邊帶糖了。這邊開始種甜菜疙瘩了,你不知道?那邊就有個甜菜熬糖的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