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一六七章 拼命是錯的、掙錢是對的(六)

    大順的軍隊不會進入費城,但在費城的附近,租用了一大片土地,要表演軍操。

    大量的費城居民,連同從各地趕來的北美精英們,大幾千人觀看了這場表演。

    大部分局面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的。

    少部分人則是抱著直布羅陀被攻陷後的緊張心態來的。

    大順的軍隊表演的也很有意思,除了表演了一下此時世界強軍通用的陣型演練外,還搞了一些看起來比較奇葩的展示。

    放了兩個熱氣球。

    朝著租用的林地發了一堆大號的、裝了油脂和橡膠混合物的大鑽天猴燃燒彈。

    工兵表演了一種“威力極其巨大”的炸藥。

    膛線槍桅杆射手在超遠距離射擊一群羊。

    不同的表演項目,針對的是不同的人群。

    對於那些受到了啟蒙運動和自然哲學發展而影響的精英階層,大順這邊是有幾重形象的。

    除了哪些中國熱引發的富庶強盛的想象。

    除了那些啟蒙學者描繪的道德理想國。

    大順還有另外一個這幾年塑造出的形象,那就是一個理性的在追求科學的國家。

    是不是,那是一回事。

    發了多少論文,那又是內部圈子才能瞭解的。比如雷電法王富蘭克林,肯定知道大順科學院的一些研究成果。

    而要塑造一種“重視科學”、“科技發達”的大眾普遍印象……或者說,塑造這個形象,這就需要另一套操作。

    大順靠的是什麼?

    實際上,大順靠的,是要在1761年發生的金星凌日事件。

    科學只分學科,倒是沒有高低貴賤。

    但,比如設計一個精巧的實驗,證明質量守恆;比如設計一個實驗,證明燃素學說是錯的……

    這些,在此時,絕對算得上是科學的頂流前沿研究了。

    但是,這個適合塑造“形象”嗎?

    並不適合。

    因為這些東西,可能需要全世界教育普及之後,大部分人要從課本上學到,才知道這些足以證明科技的發展。

    所以,從很多年前開始,劉鈺就一直嚷嚷著“金星凌日,全人類已經合作,通過在世界各地的觀察測算,知道我們生活的地球距離太遠到底有多遠”。

    這不是現在才開始喊的。

    從最早大順派出測量船滿世界跑去畫海圖、再到劉鈺在阿姆斯特丹演說,都一直在大肆宣揚這個事。

    這個事,從科學的角度上講,和實驗證明燃燒後質量守恆之類,更前沿嗎?

    顯然沒有。

    但這個事,從傳播學、塑造形象的角度上講,那不知道要比科學院裡做燃燒實驗高到哪裡去了。

    畢竟,大部分人其實學不學質量守恆,這年月也不耽誤吃飯工作生活。

    但世界上所有人,都會每天抬頭看到太陽。

    提前嚷嚷了十幾年、二十年。

    這種事早已經傳遍了整個世界,因為觀測金星凌日測算地日距離,需要從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經緯度觀察。

    這,需要各個國家的配合。

    哪怕,正在打仗呢,大順也做出姿態,當成個正事以外交手段和各國提前溝通過,搞了個大新聞。

    至於這件事的難度……只能說,與其說這是個基礎科學,不如說工程學和數學計算的成分更多。

    大部分人,都是感性的。

    對一件事、一個國家,往往只會接受一個抽象的形象定義,而不會去理性思考種種內因。

    如果從理性上分析,嚷嚷著要依靠金星凌日測算地日距離這件事,能否證明一個國家強大?

    能。

    因為這證明這個國家,其本土和殖民地,至少幅員遼闊,可以在不同的地方測算,從而利用簡單的數學公式來推斷下地日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