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八五零章 多歧路,今安在(九)

    至於在檀香山上孟松麓對信仰的社會實踐,只能說,純是過家家。

    三十多個島上掌握著最先進生產力的人,把孟松麓教的禮法等,當成過家家酒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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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讓他們陪著他玩的原因,就是過完家家酒之後,會給工錢……非常多的工錢。

    他們熱情滿滿地參與這場家家酒的原因,邏輯很簡單。

    國家政權的建立,可以快速推廣技術,拉昇生產力水平。

    生產力水平拉昇,可以促進社會分工,更少的人種糧食,養更多的非農業人口。

    更多的非農業人口,可以去山上砍檀香樹。

    砍更多的檀香樹,可以賣更多的錢。

    更多的錢,可以提升他們在“松蘇為中心的資本主義天下”內的地位。

    兩個不同的天下,正在塑造不同的傳統。

    傳統本身,也是一種現實。

    大順的皇權,靠的不只是武力在維護,更靠著慣性和傳統。

    權力,大多數時候,靠的是別人相信你有權力,你才有權力。

    在這裡,這三十多號餓狼,真的會以臣子的心態面對所謂的檀香山王?

    你寄吧誰呀?

    …………

    與此同時。

    大順的西南邊疆,高浪埠。

    曾經僧伽羅人管這裡叫kola-amba-thota,當年去地中海玩路過這裡的汪大淵,回國後,空耳成了高朗布,實則意譯是盛產芒果的港口。

    後來葡萄牙人來,空耳後,把高朗布,變為了bo,哥倫布、科倫坡,用來紀念哥倫布,消解其原本含義。

    再後來,中國人又來了,一樣也是空耳,從科倫坡,變成了高浪埠,用來感嘆印度洋的夏季風暴。

    空耳加會意翻譯,是消解外來語影響的最好方法。

    在這一點上,葡萄牙人把高朗布翻譯成科倫坡哥倫布、而大順又把科倫坡再譯回高浪埠,用的是一樣的辦法、同樣的思路、同樣的消解歷史虛無歷史的文化侵略。

    此時,正值印度洋風暴季到來前的最後一段時間。

    一艘大順的商船,在高浪埠外海駐足,並沒有進港,而是升旗朝著遠處的兩艘法國軍艦致敬。

    這是兩國之間互相給面子的一種規矩,法國的商船看到了大順的軍艦,也要如此。

    畢竟四十多年前,法國人第一次來廣州,為了彰顯自己才是“歐羅巴正統”,就因為英國商船不致敬的事,把英國水手打了一頓。

    大順這邊,劉鈺後來有學有樣,把荷蘭人也用差不多一樣的理由,把他們的水手打了一頓。

    兩邊還是比較默契的。

    當然大順是武裝中立同盟的發起者,中法密約在奧王繼承戰爭結束後密約就結束了。

    但英國人封鎖能力強,可以對法國實施禁運。

    所以大順這個武裝中立,實際上的態度還是很明顯的。

    兩國是標準的不結盟,但合作。

    商船上,權哲身和居然再度有緣同行萬里來找弟弟的趙立本,已經算作是半個朋友了。

    當初權哲身在海里求救的時候,趕巧去拉屎的趙立本,幫著水手一起把他拽上來的,也算是半個救命恩人了。

    權哲身看著遠處的高浪埠,詢問船長道:“咱們何時才能進港?”

    船長皺了皺眉道:“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估計要等一陣。錫蘭都督好像是在約見法國都督,陣仗挺大的,一時半時怕是不能進港。等一陣吧。估計港口那正在列陣迎接。”

    “估計一會兒還得放炮、鳴槍,咱們等一等吧。”

    船長說的沒錯。

    高浪埠今日確實有些特殊情況,也確實是軍隊方面出面列陣迎接。

    但,迎接的不是法國的印度總督,只能說是法國的前印度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