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七零一章 新生代(中)

    當然這也和傳統、國情有關。

    所以最先想到在印度搞土地稅想法的,是法國的東印度公司的杜普萊克斯,而不是以商貿立國的英國。

    以至於後期有段時間,明明東印度公司都控制鹽稅了,英國工業資本還要求公司放開鹽稅,以便英國製鹽的能跑去賣鹽,理由是“壟斷鹽嚴重損害了印度民眾的健康是不人道的”,被東印度公司在議會一通臭罵嘴上都是百姓心裡都是生意。

    而對大順來說,收土地稅和鹽稅,那簡直就更國情和傳統了。

    劉鈺在印度畫的餅,沒有說對國內工商業的促進,甚至也沒法說,說不通。

    因為如果沒有一場瓦解印度小農經濟和手工業的天災、人禍,去印度賣棉布那也和跑松江府去賣絲綢、去景德鎮賣陶瓷、去蝦夷賣鹹魚差毬不多。

    而皇帝看到的餅,也是印度的土地稅、食鹽稅。

    所以這個餅,對知道現如今印度的中央集權崩了、印度各節度使互相征伐、阿富汗那邊再一次衝進印度劫了德里之後,皇帝的心思已經是定的不能再定了。節度使互相征伐,還能缺的了石敬瑭?

    稍微一算,就知道至少2000萬兩的土地稅、600萬兩的鹽稅。

    每年。

    皇帝焉能不謹慎為將來挑選人才?

    所以這一次西南戰略的改變,實則就是皇帝在用西南做考場,挑出來一群擅長治理這種“夷”區的、擅長主動發起戰爭的人。

    這一次川南改革,皇帝把握住的方向,與劉鈺在意的方向,完全不同。

    將來等著印度大局將定、和劉鈺關係較近的那批人調回來封爵削權扔樞密院養老之後,需要什麼樣的人去印度?

    武官。

    需要一個不是在劉鈺為帥、為大將出徵的另一個戰略方向上成長起來的。

    需要扔去一個地方,要有主動精神,不要擔心擅啟邊釁,而是要善於抓住機會,主動開啟邊釁,畢竟相隔太遠,事事回報,黃瓜菜都涼了好比印度倆節度使打的兩敗俱傷的時候,是直接衝過去收場?還是先回報朝廷,等朝廷決定?

    需要經常打那種小規模的戰爭,在憋到大戰之前,通過一場又一場的小規模戰爭,讓對面無力凝聚力量掀起一場大規模的野戰反撲。

    需要擁有一定的戰略意識,不能只會打仗,還要善於處理類似西南地區這種錯綜複雜的族群關係。

    需要有膽識,敢賭,敢搏出身。

    需要適應複雜的悶熱潮溼的氣候,需要有在悶熱潮溼地帶作戰的心理準備。

    以上種種,決定了馬浩川絕對不是泰興十年後大順最能打的年輕將領,但一定是最適合在西南鍛鍊,將來去印度的將領。

    當然,皇帝不是隻選了這一對。

    而是藉著川南開發的契機,通過川南的鹽業發展,將敘州府這個黔、滇門戶鞏固之後,要對西南政策全面轉為比改土歸流更激進一些的主動。

    但敘州府,敘馬軍區,是這一切的開始,也是最容易嘗試新經驗是否可用的地方。

    武官如此。

    文官也一樣。

    劉鈺舉薦的敘州府尹人選,也正是皇帝認為比較適合將來的人選。

    因為,印度不是大順本土。

    說白了,敘州府才多大的地方?就為了這點地方,破格提拔兩個年紀上只要幹得好三十年後就有封侯拜相可能的人?自是還要為更長遠的打算,否則,只改敘州府,皇帝隨便弄幾個激進點的一樣可以改,何必要用這兩個年輕有前途的。

    一個使功,一個使過,但不管將來使功還是使過,都得把事辦的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