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六六一章 扣帽

    史世用也不再多問,如當年日本事一樣,這些貿易上的事他不懂,那就聽著該幹什麼幹什麼便是了。

    等到了海州,當地官員和大鹽商已經在那等了許久了,走完了迎接的形式,為首的官員和鹽商總承包商趕忙道:“國公一路辛苦,略備酒菜,特為國公接風洗塵。”

    劉鈺笑呵呵地點點頭,說話卻帶了幾分陰陽怪氣。

    “早就聽說你們的一盤蛋炒飯,都要五十兩銀子,我這正兒八經的鐘鳴鼎食之家,禁宮裡不知道被賜了多少頓飯的人,倒是少見識,今日開開眼。今天這接風宴,可有那蛋炒飯和什麼百魚湯嗎?”

    幾個總承包商的臉色頓時緊張起來,緊張的不在於劉鈺說他們吃的貴,有錢不吃幹啥?而在於劉鈺那句有些“誅心”的禁宮賜宴的人都少見識。

    “國公說笑了,都是些市井傳言。便如那些鄉野村夫說什麼東宮娘娘烙大餅差不多、西宮娘娘金鋤頭差不多。”

    一旁的史世用心裡暗笑,心道國公你不是說不來下馬威嗎?既不來下馬威,又來說這些話,那就大可不必了。

    一眾人邊小心地回覆劉鈺的話,一邊迎著劉鈺入了廳堂,請劉鈺坐了上座。

    敬了兩輪酒後,一個姓鄭的總承包商恭敬問道:“國公此番領了聖命來海州,不知要辦何要務?”

    史世用臉色不悅,覺得這是在打聽消息,卻不想劉鈺淡淡道:“也不是啥大事。”

    “就是朝中有人提議要改革鹽政,陛下差我來看看,這鹽政到底能不能改。能改的話,就改;改不了的話,就不改。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嘛,對吧?”

    一下子,屋裡的人全都沒動靜了,任誰也沒想到劉鈺說的這麼直白。

    若說這話還有另一種理解,似乎更像是索賄——我說能改就能改,我說改不了說不定就改不了。

    可想想劉鈺的名聲,這些鹽商又覺得不太像。

    然若不是,那直接說出來,這就有些難以理解了。

    鴉雀無聲間,劉鈺的目光投向了剛才問話的那個總承包商。

    吃飯前已經有人介紹過,鄭氏一族在鹽商界,那可是根深蒂固。

    這人名叫鄭玉績,祖上和大順還有點關係呢,不過關係挺繞的——拐著李自成老婆跑路的那個高傑,當年在山東督撫王永吉手底下的時候犯了事,是揚州大鹽商鄭之諺的兒子鄭元勳給說的情。後來高傑在揚州的那些破事,最終導致鄭元勳被傳聞和高傑勾結,被百姓活活打死。

    後人散佈各地,但靠著當年的商業關係和家族弟子,改朝換代,家族裡依舊還是出了不少科舉官員和大鹽商。

    到了大順朝依舊還是有當官的、有為商的,家族再起,雖然可能未必都是嫡支。

    祖先往上追溯,肯定要追溯到鄭元勳,因為鄭之諺雖然是萬曆年間的揚州鹽商總承包商,但畢竟不是官兒,而鄭元勳是考過進士的。

    後代開枝散葉,祖上的基礎很重要,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些大家族都是死而不僵,不一定什麼時候又活過來了,改朝換代影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