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慕羲和 作品

第945章 南洋印度貿易區(下)

    這種大順自有國情在此的情況,不只是在南洋表現出和之前的巨大差異,更是在錫蘭印度這邊表現得與眾不同。

    錫蘭不屬於南洋的範疇,也不是南洋貿易公司可以直接干預貿易的地方。

    錫蘭的寶石、肉桂、檳榔,實則算是皇帝的小金庫。

    大順皇帝不算貿易公司的股份,還有兩個小金庫。

    一個是高級的官窯瓷。

    這些高級瓷,由外國的高級貴族提供圖樣,由實則是皇家壟斷的官窯生產。

    這裡的高級貴族,指的不是那些中世紀就有的名門望族,如今是誰有錢誰高級。

    這些專門外銷的高級官窯瓷,為皇帝帶來的不菲的收入。

    西洋貿易公司也不可能去問皇帝收運費,實則皇帝就是白賺了這其中的差價。

    再一個,就是錫蘭了。

    南洋的香料比較雜,商品比較亂。而錫蘭,既是大順前出印度的基地,也因為其出產的商品比較單一,而且還有一個“正統”的朝貢國。

    大順的傳統藩屬國理念,使得大順和僧伽羅人的康提王國的關係,遠勝於荷蘭人與他們的關係。

    康提的國王作為一個南印度來的外來戶,可以想象,本地貴族的權勢有多大。

    國王選擇振興佛法,拉攏佛教僧侶,以教權壓制貴族勢力。

    大順這個非基督文明且和佛教關係還不錯的國家的出現,以及大順朝貢國體系內的“禮法”問題,使得僧伽羅國王找到了一個良好的外援。

    大順朝貢國體系內的禮法問題,是“天下”這個概念延伸。天下,說白了,就是說大順的道德觀,在“天下”這個範圍內,是普適的。出了天下未必管用,但天下之內肯定要管用。

    貴族分權國王?這在大順天下內的道理觀裡,肯定是不對的。

    於是,一個要出於對天下概念的維護、一個正好需要一個強力外援。

    一個是取代了荷蘭人的新“殖民者”、一個是南印度來的根基不穩的王族。

    一個是高舉著反基督大旗的東方宗教守護者、一個是需要重振佛法加強中央集權的原始佛教國家。

    亦算是一種天作之合。

    至於所謂的民族主義反抗?更是沒影的事。

    歷史上,僧伽羅民族的民族意識,恰恰產生於宗教。

    是佛教與基督教的對抗,催生了僧伽羅人的民族主義。

    是英國人要種茶葉,要拍賣僧侶的田產,使得僧侶階層聯合一致保衛自己的利益,反對西方的基督教勢力。

    而在這之前,很難說僧伽羅人有自己的覺醒的民族意識。

    畢竟,之前有國王,是被貴族以“不能夠善待外國人”、“和海邊的外國人發生衝突”等理由推翻的。

    指望著一群融合了原始佛教、特色種姓制度的人,覺醒民族主義,也確實是難。

    至於說本地貴族對外來者的態度,實際上他們當初“邀請”荷蘭人來對抗葡萄牙人的重要原因,就是荷蘭人當初給的香料報價更高。

    直到等著荷蘭人真正站穩了腳跟之後,這些貴族才發現他媽的葡萄牙人、荷蘭人都一個鳥樣。

    才感嘆:“送走了生薑、迎來了辣椒”。

    而且荷蘭人還他媽的吃獨食,抓走肉桂種姓,非要自己搓肉桂以節省成本。

    貴族心說我就指著這點肉掛掙錢呢,當初說好了,你們自己定了個高價,到時候買我們的,我們才歡迎你們趕走葡萄牙人。

    現在你們居然不問我們買,竟想自己吃獨食,抓走我們的搓肉桂種姓去自己生產?

    至於說僧伽羅人的底層……用荷蘭人的話,這叫“我們應該多重用中、低種姓的人,他們對高種姓的不滿,勝過對我們這些外來者”

    而另一個很可能主導民族主義覺醒的僧侶階層,大順和他們之間就更沒啥衝突了。

    一來大順是泛信信仰,也並不搞強制改宗,再說也沒法改,本身也對佛教不那麼反感。

    二來大順又不準備吞掉僧伽羅王國種茶葉,自然不會去動僧侶階層的田產。只要不動他們的田產,僧侶們就非常樂於與大順接觸。

    主要是大順不可能傻呵呵地跑去錫蘭種茶葉,本國兩湖、安徽、福建的茶葉有的是,幹嘛跑到這裡來種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