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錦布衣 作品

第二百八十章 失之何妨

    或許對於他自己而言,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修行?

    結果這一等,從午後一直等到了傍晚,一共整整四個時辰,他們等了四個時辰,他陪他們等了四個時辰。

    待到所有人清醒過來以後,皆對老人佩服的五體投地,有不少人紛紛豎起拇指誇讚他,說他是真“聖人”。

    可當他聽到“聖人”二字的時候,神情頓時嚴肅起來,老人環視著周圍黑壓壓的人群,沉聲道:“老朽不過一介先生,借用先賢之智慧,說與他人聽,怎配聖稱?”

    語氣沉痛、聲調難平,這個從來都慈眉善目的老人,看上去有些生氣。

    一語畢,在場的所有人都底下了腦袋,他們雖心存疑惑,但卻不敢說話,因為當時的氣氛太過壓抑。他們有的甚至很不解,為何有些人對於別人的誇讚都要如此苛刻呢?

    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是誇讚,那必然是恭維之詞,即是恭維之詞,那實不實際又有什麼意義呢?

    既然沒有什麼意義,何必非要斤斤計較呢?

    但,袁老先生卻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事必躬親,一絲不苟。

    在他眼裡,只認對錯,只有是與否。

    所以,在別人眼中,他確確實實當的起“聖人”之稱,但是在他自己眼中,把他比作“聖人”卻是對“聖人”一詞的玷汙。

    說完這句話以後,老人便頭也不回,拂袖而去。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在他面前提起“聖人”一詞,似乎“聖人”二字成了老人面前的違禁詞,成了他一生的忌諱。

    為此,林震南還曾特意詢問過他老人家,別人稱他為“聖人”,同樣也是為了提現他們對老人的敬畏與尊重,他為何要令他們難堪呢?難道他就沒想過,那樣的話會得罪很多人嗎?

    結果,袁老先生的回答讓他倍感羞愧,他說:“老朽一生以文走道,自然最重視的就是文脈,所謂‘聖’者,已抵極致,老朽自問還未問及,如此堂而皇之的接受了,豈不是為文道蒙羞?讓世人所不齒?”

    “至於說得罪人?老朽還不曾想過,人活一生,當感恩之人,收之心上,當得罪之人,失之何妨?”

    也是從那時起,林震南更加覺得,老人的胸襟遠非自己可比,他看待問題的高度,早已遠遠超過了自己這個一城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