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沒變

    沈菀心頭一亮,想起了她與女兒在朱輪車上的那番對話,想起了女兒總是喜歡黏著楚千塵,就吩咐道:“容嬤嬤,去你趟宸王府,請宸王妃”

    沈菀本來是想讓容嬤嬤跑一趟宸王府去請人的,話說了一半,她的目光瞟過窗外時,這才發現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一半,現在已經是黃昏快宵禁的時候了。

    “算了”她站起身,想說她親自跑一趟,卻被靖郡王搶了先。

    “還是我去吧。”靖郡王提議道。

    他知道宸王妃是永定侯的庶女,也知道七娘喜歡這個表姐,甚至還去過永定侯府小住,就為了和她這個表姐在一起。

    雖然靖郡王也知道這個時間去宸王府請人不合禮數,但是為了女兒,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只好失禮一回了,最多等顧玦回京,他再親自登門致歉便是。

    沈菀一顆心都懸在顧之顏身上,也不放心離開,正要應下,又突然來了另一個變數。

    “王爺,王妃,”大丫鬟打簾進來了,稟道,“永定侯府的大姑娘求見。”

    沈菀皺了皺眉頭。

    都這個時辰了,楚千凰怎麼突然來了?

    靖郡王動了動眉梢,敏銳地感覺到妻子的情緒有些不對,明明她一直以來最喜歡楚千凰這個外甥女了。

    大丫鬟接著道:“楚大姑娘說從至玄道長那裡求到了符水。”

    至玄道長?!沈菀立刻就想到了楚千凰之前說的那番話,忙道:“快讓她進來吧。”

    大丫鬟匆匆來,又匆匆去,令小丫鬟趕緊去請楚千凰來正院。

    在沈菀的翹首以盼中,楚千凰疾步匆匆地來了。

    她還是穿著之前那身青蓮色的襦裙,只是滿臉是汗,面頰潮紅,渾身上下掩不住的疲憊之色。

    她先給沈菀夫妻行了禮,口中喚著“王爺、王妃”,靖郡王聞言,表情更古怪了,不知道這對姨甥之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楚千凰的手裡攥著一個小小的袖珍青瓷瓶,鄭重地遞向沈菀,“這是我剛去無為觀找至玄道長求來的符水,王妃,先給七娘試試吧。”

    沈菀看著那個袖珍瓷瓶,有些遲疑,眸光閃爍不定。

    當年,宮中出了巫蠱之禍,沒害到太子顧南謹,反而害了三公主。

    三公主當時好些天高熱不退,病症反反覆覆,後來突然就好了,沈菀也找人打聽過,但皇后對三公主的病症一向忌諱,不願提此事。

    也是今天聽楚千凰提起,沈菀才知道原來是這位至玄道長治好了三公主。

    楚千凰見沈菀不接,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而是把那個袖珍瓷瓶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她的意思也很明確了,用不用這符水在於沈菀。

    “王妃!不好了!”內室方向又炸起了一陣驚呼,乳孃滿頭大汗地跑了出來,“縣主燒得更厲害了,一直在說胡說,說說別打她”

    沈菀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就像是有一把刀子捅在了她胸口似的。

    她再不敢猶豫了,一把拿起了那個袖珍瓷瓶,咬咬牙道:“我去給七娘試試。”

    退燒的湯藥也喝了,可不起效,只能先試試至玄道長的符水了。

    沈菀像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內室,也顧不上招待楚千凰了。

    榻上的顧之顏臉色潮紅異常,像是有一股火在她體內蒸烤著她似的,嘴唇慘白慘白的,額角、鬢角、頸項全都是汗液。

    她斷斷續續地囈語著:“別打我好疼!”

    “疼我要回家!”

    “娘”

    淚水自小姑娘的眼角滑下,沈菀感同身受。

    她再不猶豫了,坐在榻邊,親自喂顧之顏一點點地喝下符水,小心,謹慎,仔細,生怕符水漏出一些就不起效了。

    乳孃幫著扶著顧之顏的頭。

    待顧之顏服下所有的符水後,她們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到瓷枕上。

    沈菀親自拿一方溼潤的巾帕給顧之顏擦汗。

    不一會兒,囈語不止的顧之顏平靜了下來,閉著眼,安詳地睡著。

    乳孃摸了摸顧之顏的額頭,驚喜地說道:“王妃,縣主的燒開始退了”

    沈菀和靖郡王都鬆了口氣。既然顧之顏沒事了,他們也就沒去宸王府。

    直到此刻,沈菀終於又想到了被她忘在堂屋的楚千凰,轉頭朝門簾方向望去。

    容嬤嬤猜到了沈菀在想什麼,就道:“王妃,楚大姑娘已經走了。”

    遠處傳來了一更天的打更聲,沈菀這才注意到已經是宵禁的時間了。

    外面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月明星稀,庭院裡花木影影綽綽,偶有雀鳥驚飛。

    此時,楚千凰的馬車剛剛回到永定侯府,馬車停在儀門處。

    大丫鬟抱琴先下了馬車,輕喚了一聲:“姑娘”

    見馬車裡沒動靜,她又喚了一聲,楚千凰才有了動靜,扶著抱琴的手下了馬車。

    她抬眼望著夜空中的冷月,平靜異常,眼眸中無波無瀾。

    月亮潔白無瑕,如雪似玉,那麼聖潔,那麼高不可攀,抬手時彷彿觸手可及,其實遙不可及。

    讓不禁她想到了那個人,那個一身白衣的僧人——

    烏訶迦樓。

    楚千凰的櫻唇微動,在心裡無聲地念著他的名字,朝著銀月的方向緩步走去。

    三天前,烏訶迦樓一行人在顧玦的護送下離京,沒有帶上三公主,從那個時候起,楚千凰就知道蝴蝶的翅膀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導致了一場颶風的降臨,她的夢有些靠不住了。

    這幾日,楚千凰一直閉門不出,仔細推算過了,又認真回憶著裡的情形。

    這本的男主是烏訶迦樓,因此視角大多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在北齊的這段劇情在原文中甚至不到十分之一,不過是作為接下來那場宮變的鋪墊罷了。

    裡,烏訶迦樓自北齊返國時,是由太子顧南謹和三公主相送,半途在齊昊邊境時車隊遭到了伏擊,那之後,烏訶迦樓就生死不明。

    昊帝震怒,把矛頭直指大齊,暫時扣押了太子和三公主,並派人在齊昊邊境搜尋烏訶迦樓的下落,但一直沒找到人。

    不久後,藩王烏訶度羅起兵謀反,殺了昊帝,登基為新帝,並正式為其太子求娶三公主。

    作為誠意,烏訶度羅釋放了顧南謹,讓他回了北齊。

    一陣微涼的夜風迎面拂來,吹得抱琴所執的那個燈籠輕輕搖晃著,燈籠中的燭火也隨之搖曳。

    楚千凰的目光下移,由夜空中的明月落在了那個燈籠上,燭火明明暗暗地閃爍著,彷彿隨時要熄滅似的,卻又頑強地死撐著。

    原本,對楚千凰來說,最好的計劃是,這一次隨烏訶迦樓同行,靜待那場伏擊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