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子下 作品

第870章 自欺欺人

    陸山民聽到了很多熟悉的聲音,有村支書陳明、村長李大發、西山頭的王大嬸、東山頭的何大叔、、、、還有白靈,甚至還聽到了小黃的嗚嗚聲,都說人快死的時候能聽見小時候的聲音,能看見聽見最原始的記憶,陸山民在想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眼皮很重,費勁力氣也無法睜開,在昏迷和半醒中反反覆覆,不知道過了多久,記不清何年何月。

    終於有一絲光亮照了進來,陸山民睜開眼睛,黑灰木板鋪就的屋頂,老舊的木質窗欞,窗欞上貼著已經掉色的雕花剪紙,那是他十三歲的時候和小妮子一起剪,剪的是一隻下山猛虎。正前方是斑駁的土牆,牆上貼著一排獎狀,獎狀已經灰白,彷彿吹一口氣就能掉下來。牆角是他最熟悉的獵槍和獵刀,獵槍上滿是灰塵,獵刀已鏽跡斑斑。

    一陣低低的嗚咽聲響起,陸山民轉動眼珠子,是小黃,它正趴在床沿上看著自己,長長的的舌頭不住舔著自己的手背。

    陸山民嘆了口氣,喃喃道,“我真的死了”。

    “你又說胡話了”。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屋外傳來,白靈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坐在了床前的凳子上。

    陸山民淡淡的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白靈?你也死了”?

    白靈吹了吹勺子裡的稀粥,緩緩的送入陸山民口中。

    “從你回來開始,我已經記不清你說了多少次自己死了”。

    稀粥入口溫熱,陸山民嚥了下去,一股暖流沿著喉嚨直入胃裡。

    “原來死了也能感覺到溫度”。

    白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笑起來還是那麼好看,聲音依然像百靈鳥一樣好聽。

    陸山民愣愣看著天花板,太熟悉了,上面的每一道紋路都是那麼的熟悉,小時候躺在床上無聊的時候,曾仔細數過上面的木紋,一共有一萬八千九百七十五條。

    “真好,死了還能回到家裡,不算是孤魂野鬼”。

    白靈伸手摸了摸陸山民的額頭,稍稍鬆了口氣,“燒已經退了,腦子還沒回過神來”。

    陸山民下意識想翻個身,痛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別亂動,你的傷還沒好”。

    看見陽光照射進來,白靈投射到地上的影子,疑惑道:“死了也有影子”。

    白靈再次餵了一口稀粥,“死了你還知道疼”。

    陸山民驚疑的看著白靈,咕隆一聲嚥下稀粥,“我沒死”!

    白靈笑了笑,“我也沒死”。

    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湧入腦海,平陽縣、小妮子、海東青、金不換、、、、

    “我怎麼在這裡”?

    “小妮子帶你回來的”。

    “她人呢”?

    “進山採藥去了”。

    “你怎麼在這裡”?

    白靈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我是馬嘴村人,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哦、、我是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幾個月了”。

    “哦,你也是該回來看看白叔和白嬸”。

    白靈笑了笑,“我不是回來看他們的”,說著看了看陸山民疑惑的眼神,繼續說道:“這次我回來不走了”。

    陸山民腦中有些空白,“不走了”?

    白靈點了點頭,“你還記得五年前那次升學宴嗎”?

    “嗯”,陸山民當然記得,那是馬嘴村最熱鬧的一次,他和小妮子坐在山坡山,下面就是村委會,村委會那坑坑窪窪的籃球場上站滿了人。

    白靈笑了笑,笑容中多帶著些許滄桑和悲涼。

    “那時我當著全村人的面承諾過,等學成之後回報家鄉,現在我回來兌現我的承諾”。說著笑道:“我現在可是村裡的支書,是你的父母官,你得叫我白書記”。

    陸山民咧嘴笑了笑,心裡湧起一陣悲傷。他大概知道白靈的情況,上次回東海也聽小妮子說過,被大學男朋友甩了,還墮了胎,畢業後處處碰壁當了一個老闆的情人,想來後面又發生了一些不幸的事情。不過同時他也由衷感到高興,這些經歷雖然慘痛,但白靈能從中走出來,也算是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山民哥,我有時候常常在想,要是我沒考上大學又會是什麼樣子,我想應該比現在要幸福得多。”

    陸山民淡淡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能上大學當然要上”。

    白靈笑了笑,笑容中滿是苦澀,“兜兜轉轉,我還是回來了,又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人走過的每一步都是收穫,不管經歷的是歡樂還是悲傷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你一直留在山裡和出去一圈之後回到山裡,截然不同”。

    說著笑道:“我由衷為你感到高興”。

    “真的嗎?你不恨我”?白靈開玩笑的問道。

    “為什麼要恨你,我從來就沒恨過你”。

    白靈眼眶微紅,轉過身揹著陸山民擦了擦眼眶,回身笑道:“我就知道山民哥是心胸最寬廣的人”。

    陸山民笑了笑,有些事錯了就錯了,有些人過了就過了,雖然回不去,但能像今天這樣相處,已經比預想之中好了太多太多。

    .........

    .........

    納蘭子冉終於如願以償的坐上了夢寐以求的寶座,不過這個位置他坐得並不舒心,納蘭振山雖然退下了家主的位置,但仍然以顧問的身份控制著大權,他的任何想法和決定都要經過他的同意。還有納蘭子建,竟然毫不掩飾的和家族裡的其他人眉來眼去,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最讓他生氣的是納蘭振邦,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的親生父親竟然安之若素的站在大學講臺上講課,絲毫不幫他這個親生兒子一把。

    孫鼎欲言又止,他的家人以前一直反對他把籌碼下在納蘭子冉身上,直到納蘭子冉異軍突起坐上家族的位置,孫家現在已經徹底和納蘭家綁在了一條船上。以前他只是獨自一人,壓力還沒那麼大,現在整個家族的命運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壓力比之前大上了很多。

    “納蘭子建和陳家、楚家、李家最近接觸頻繁,看來直到現在他還沒死心”。

    左丘彈了彈菸灰,“還有東北肖家,那是他最大的倚仗”。

    納蘭子冉雙手揉著太陽穴,最近傳來的消息全是納蘭子建高調的動作,讓他頭疼不已。

    “這幾家現在不是最關鍵的,亮他們也不敢明著和納蘭家作對,我擔心的是禍起蕭牆。子建在家族裡的呼聲本來就很高,他外公朱老爺子在天京有著極大的威望,上次爺爺去世的時候故意擾亂家裡人的心神,讓他們人人懷疑與他有勾結,現在子建頻頻接觸他們,我擔心他們會動搖。我現在雖然是家族裡最大的股份持有者,若是他聯合上所有人和股東,那就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左丘搖了搖頭,“我覺得你暫時不用擔心這一點,他不可能爭取到所有人,至少你爸、納蘭振山、納蘭子纓、納蘭文俊一家不可能支持他,只要他們不支持,其他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是微乎其微。而且老爺子設計的制度天衣無縫,家主在納蘭家永遠有最大的支配權,家主之位不是靠股份,而是以上一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