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吃辣雞粉 作品

374、亡靈的物種多樣性

    旁觀了亡靈政權這兩個月來在杜塔塔城施行的一系列政策,又表露出親近市政廳的傾向——說明了什麼,不言自明。

    當然,趙蓁蓁仍舊是需要去試探對方、觀察對方的,在近乎赤~果~果地說出質疑萊茵王國上層統治者的話期間,她並沒有放過梅斯隊長所做出來的、最直接的反應。

    這個黑髮藍眼的守夜人隊長,先是表露出些微的震驚,隨即抿緊嘴唇,唇部周邊肌肉緊繃,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視線微微旁移,似乎因為趙蓁蓁的話聯想到了什麼讓他不快的事物……但並未表現出絲毫的反感。

    趙蓁蓁微微一笑,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且超過三十歲仍然保持著理想主義痕跡的人,不管在哪個位面,都必然屬於變革派中有行動力的那一類型——過於年輕便擁有地位的人自身就有很大的可能是既得利益者階層,屬於搖擺派;雖然也能爭取,但需要花更多的工夫。

    確定對面這位原住民的傾向,趙蓁蓁便又稍稍露了一點底:“並不是所有人骨子裡都帶有賭徒劣屬性,絕大部分的民眾還是更願意選擇相對穩定、不必承擔過大風險的人生道路的。為杜塔塔城的民眾提供更多選擇,讓人們不必窘迫絕望到只能去相信邪~教徒蠱惑,是比宣傳更重要的事。”

    頓了下,趙蓁蓁又笑著把話題拉回來:“真抱歉,我跑題了,這是市政廳要面臨的長期考驗,現在說這些稍微早了點兒。當下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得先做好宣傳工作,以及讓人們能聽懂、能理解我們的宣傳內容。”

    梅斯隊長被趙蓁蓁丟出來的內容勾得心裡發癢、很向希望這位亡靈執政官能繼續說下去,奈何對方來了個急轉彎,他也有些無奈。

    “算了,以後總有機會去了解這位執政官到底想幹什麼、打算怎麼做的。”

    梅斯隊長忍住追問的衝動,配合地順著趙蓁蓁的節奏往下說:“您是說,只靠報紙和廣播劇並不足夠嗎?”

    “並不是說不足夠,而是限於民眾普遍比較低的文化水平和認知能力,導致絕大部分的人們只能單方面地接受我們輸出的內容,卻很難產生自己的想法,這便難免會讓民眾對事物的認知不夠深入和全面。”趙蓁蓁態度十分端正、嚴謹地道,“人們在半懂不懂的情況下單方面接受我們宣傳的內容,自然也會盲目接受他人的宣傳,這顯然是與我們最終的目的相悖的。”

    說著,趙蓁蓁就從抽屜裡拿出厚厚的文件,極其自然地、平常地,對梅斯隊長介紹起市政廳制定的掃盲計劃……

    沒錯,就是掃盲計劃。

    影音傳播渠道普及前,文字是效率最高

    、效果最好、輻射面最廣、影響力最持久的宣傳途徑。

    因納得立領有大片未開發的竹山,威斯特姆的造紙廠去年起就開始搞竹漿紙,印發大量反~邪~教傳單、反~邪~教宣傳本,覆蓋整個阿德勒領完全不是問題。

    問題在於,原住民的識字率低到感人——但這個問題還算容易解決。

    有去年一年的掃盲工作打底,因納得立城、威斯特姆鎮、以及永望鎮已經培養出大量能讀寫超過一千個通用文字的掃盲教師,足以支撐因納得立領接下來的全民掃盲還有富餘,分一批過來支援阿德勒領問題不大。

    難點在於……因邪神教派的邪典總被邪~教徒借印刷刊物惡意地進行擴散之故,這個異界對公開流通的印刷物有極其嚴格的管制——阿德勒領的教區主教不點頭,市政廳印刷的傳單就絕壁別想在阿德勒領公開發放。

    之前趙蓁蓁在因納得立印只在內部人員手中流通的工作紀律手冊,與亡靈政權正處於蜜月期的李·吉恩主教都派了倆牧師過來審查……

    在因納得立搞掃盲期間,趙蓁蓁沒印過掃盲教材、而是讓文員直接使用報紙,就是為著這個原因(兒童的學校有現成的教材)。

    梅斯隊長認真地聽取了亡靈執政官介紹的掃盲政策,又嚴謹地從趙蓁蓁這兒要了一份傳單和宣傳手冊的樣本,當著趙蓁蓁的面兒仔細地、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

    看完宣傳材料,梅斯隊長略顯猶豫地掙扎了下,才謹慎地開口道:“我會盡力向主教陳情,但我並不能保證我能說服主教……這兩份宣傳在我看來沒有什麼問題,如果,我是說假若我不能說服主教的話,我想……也許,把這兩份宣傳材料當成教導民眾識字的教材,或許也是不錯的選擇。”

    他這番吞吞吐吐的勉強態度,倒是讓趙蓁蓁更加欣賞他了——這樣的人,才是會對自己的決定負責,且一旦決定了目標,就不會輕易更改的人。

    “我理解你的難處,梅斯隊長。”趙蓁蓁體貼地道,“你的建議已經非常為我們考慮了,我是知道的,只是把這兩份宣傳材料當成掃盲教材使用,其實就已經

    非常難為你了。”

    梅斯隊長頓覺一陣舒適……教會對印有文字還大量發行的印刷物可是非常敏感的,不僅會定期抽查大大小小的報社發行的報紙,膽敢在報紙上刊登違禁內容的報刊,連編撰者帶編輯、主編、乃至報刊的東家,都會被教會往死裡追責。

    “就容許我得寸進尺地提個小小的要求吧。”趙蓁蓁像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你知道的,面向成年人的掃盲場地大多是夜晚開放,通常是在晚上的七點到九點之間教學。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是否能請守夜人在夜課開始時到場監管呢?”

    梅斯隊長一愣。

    “這樣的請求確實十分冒昧,但我想,這應該也能讓貴教會對我們展開的掃盲課程更加放心。”趙蓁蓁溫柔地道,“畢竟這之後的夜課不僅僅是市政廳的僱員參與,還有城內廣大的市民。”

    杜塔塔城的成人夜課已經開展了一個多月,合共四處場地,且聽課的只有市政廳的人,教會方面並不怎麼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