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禪師 作品

400 攸縣“臥龍鳳雛”

    出於自救,攸縣副縣長鐘太行的動作並不慢,整個攸縣都知道他要自救了,成不成且先不說,就這種做派,著實把縣長黃世卿給嚇到了。

    要說這個縣長位置,原本也就是個擺設,黃世卿作為半個本地人,主要收入不是在於他施展縣太爺的官威官氣。

    而是“賣官鬻爵”,只要是鄉黨走關係,鈔票到位,底下林業、礦業、漁業的行當,都可以折騰。

    之前“虎豬山”這個地方,的的確確有水泥廠的遺蹟,正是在這位縣太爺的操作下折騰出來的。

    後來“虎豬山”這個名字,直接在攸縣除名,最近兩年,為了避免刺激這位縣太爺,“虎豬山”變成了“虎踞山”,然後附近的鄉鎮,也跟著叫做虎踞鄉。

    好聽了不少,破事兒,自然也就少了不少。

    水泥廠就是個爛尾項目,黃世卿從中撈著的就是一大批礦土倒賣的差額。

    他與其說是攸縣的縣長,倒不如說攸縣收二道稅的總稅丁。

    只是黃世卿操作的好,賣官都是卡在一個微妙的位置上,努努力,家族運營能上去;打個瞌睡,可能就會從位置上滑下來。

    這也就讓本地人既記住他的好,又讓自己沒有擔多大的罪過。

    而且程序乾淨,基本沒什麼手尾。

    再者,黃世卿的人設,比黃世安還要好,畢竟黃世安不管怎麼裝,他到底還是安仁鎮鎮將。

    丘八一個,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黃世卿素來以“不爭”聞名,對一地的官場生態,尤其是農業為主的城市而言,簡直是完美到了不能再完美,放一千年前,吹個“無為而治”的小有成者,問題不大。

    否則,也不會串聯茶陵、攸縣的主要負責人,成了鐘太行這個副縣長。

    鐘太行把事情做成了,身為攸縣的一把手,橫豎都是要沾一點功勞的,履歷上逃不開。

    鐘太行把事情做敗了,他最多就是隔空批評,多的罪過,半點不會有。

    只是這一回,鐘太行猛然要自救,是真的把黃世卿給嚇到了。

    身為“江夏黃氏”的一支,黃世卿在黃氏內部,話語權還是有一些的,然而黃世安的遭遇,他卻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但也僅僅是記在心裡。

    算了一筆賬,跟王角翻臉……不划算。

    然後再掐指一算,離自己任期到站,也不過是一年半的光景,自己求的就是平穩過渡、穩穩升遷,沒必要跟王角爭什麼。

    所以,別說黃世安只是同族同輩,他就是同族的長輩,該放棄也是得放棄。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是金道理。

    更何況,黃世卿是正經隆慶宮大學畢業的,大學主修歷史,在西京發表過的幾篇主要論文,都是關於武德年間和貞觀初期的考據考證。

    也參加過幾次隆慶宮大學的考古搶救發掘工作,“清貴”衙門中,也不算是小透明,至少也是亮過相的。

    旁人眼中,這貨鍍金跑路的手段了得,卻不曾想到,黃世卿的的確確專精歷史,有些秘密考據,他從來都是爛在肚子裡的,不曾發表過半篇文章。

    也是如此,黃世卿能夠四十歲不到,穩坐攸縣一把手,江湖上的那些大佬,其實跟他比起來,連根腿毛都不如。

    真正的人精,自然有著超乎常人的眼光。

    黃世卿估算過湖南省湘東地區的人口比率,安仁鎮固然是奇葩,但也基本上符合一個比重模型。

    他治下的攸縣,實際上的本地農業人口比重,是相當高的。

    而且名義上的土地兼併雖然消失,實際上掌握土地使用權的農民總量,少得可憐。

    基於這個事實,黃世卿在王角開始搞“減租減息”的時候,就意識到事情不對頭。

    這不是農民自發性的反抗,倘若只是普普通通的自發性反抗,警察局就能鎮壓,根本不算個事情。

    但是摻和了王角這個學生,且是北蒼省有史以來第一個大考狀頭,那性質立刻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