鯊魚禪師 作品

572 東京蕭娘子

    對於電影,有一黑一,王角穿越前的電影票全靠贈票,要不就是同學約人失敗之後,他就拿著電影票去忽悠別人一起看。

    至於說拍攝手法,導演要傳達什麼什麼意圖,電影影響了什麼……

    繼續有一黑一,王角大學四年最喜歡看的還是兩個人的電影,導演傳達的意圖很明確,電影影響的人也不算少,看之前宛若魔鬼,看之後賢如聖佛。

    其餘的,不是王角對這個導演那個編劇有意見,你的街頭調查還不如爺一個“對外漢語專業”的文科生呢,你好意思說這是社會的沉澱,時光的一哆嗦?

    再退一步講,藝術家要是搞藝術呢,挺和平的,就怕藝術之心在奧地利這樣的國家折戟沉沙,完事兒就奔河北省慕尼黑去了。

    所以,王角不懂電影,也沒辦法懂。

    主要還是沒有創造條件。

    他要是有錢有閒,那哪能像現在這個樣子,完全不像是個文科生。

    掐指一算,根據老婆的書信,他發現京城最近的情況有點奇怪。

    首先物價漲的比工資快。

    原先十一二塊錢的工資就算不錯了,已經算是“白領”,但如果在京城沒有房子,不是京城本地人,那就比較麻煩,租像樣的傢俱齊全的房子,差不多就是在五塊錢上下。

    倘若單位包三餐,再加上住房補貼,那也還好,一年到頭只要不拖欠工資,幾十年下來,混一套小房子,離京城繁華區遠一點,也不是不可能。

    可現在,大約是不成了。

    至少很多貸款合同直接爆了,很多分期買房的京城高收入職業,已經中斷了房貸,去年開始,洛陽的銀行就開始收房,並沒有給多少寬限時間。

    違法不違法且先不說,但是這些“高管”開始外流謀出路,是事實。

    開往各地的火車,多有奔海港去的,只因海港附近,原本就是“就業窪地”,這些人前往就業,堪比“機械降神”一般違和,海港舊有不專業的模式,很快就會被專業的方式替代。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是錢閣老執掌的內閣,開始允許某些崗位上的職業流動,在以前,屬於灰色地帶,屬於“民不舉官不究”。

    類似“金菊書屋”這樣的跨海跨緯度超級平臺,朝廷允許且只允許這麼一個,再多是沒有的,剩下的只能在某些省內……甚至直白一點說,只能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跟“金菊書屋”抗衡。

    紀天霞有多饞“金菊書屋”收集數據、情報的能力,“金菊書屋”實際掌握的能量,就要在他嘴饞下賤的程度上,再擴大十倍百倍。

    而現在,這些高端人才的流動,一個個掌握的數學工具和工作經驗,早就超過了張蒼、王孝通之流,到一個地方,就是一個地方一個部門一個公司的“計相”,跟他們的品行道德完全無關,純粹是能力使然。

    這種流通的大前提,是行業從帝國的國家特權或者說政府特權,變成了具備一定“寡頭共和”性質的地方分潤。

    雨露均霑,大家都可以搞一點點,那麼在中央失業的人群,就有了去處。

    而同樣的,在京城中失業的中低層,也會隨之而去,這是一個配套的龐大體系。

    從財會制度建立,到管理機制重整,乃至進進出口貿易或者本地加工配套,一環扣一環,一個帶動一片。

    這等於說就是破了一個口子,帝國的上層,一百多年來,是明確知曉技術革新帶來的好處是什麼,是能夠延緩危機,是能夠把餅做大的。

    然而問題在於,把餅做大對於他們這些“新貴”的統治而言,並沒有什麼好處。

    財富、權力、地位,並不需要技術革新來維持,他們同樣也知道,如果不給最底層一點點餅渣滓吃了餓不死,整個帝國的統治維繫,是不能長久的,所以,他們對王角所在的南海,南至整個帝國核心區意外的統治地帶,都進行了前所未有的技術封鎖。

    只是,這些帝國的寡頭豪門,並不將這個手段,稱之為“技術封鎖”。

    一條“交蒼線”,修幾十年修成斷頭路,都不需要行政手段,不過是本地鄉民的無知罷了。

    然而鄉民真的無知嗎?

    鄉民看不見蒸汽機車,卻知道用牛,用馬,用人力搖車,也能在鐵軌上跑車廂運貨物,他們的無知,被人包裝在了所有的印刷製品上,於是幾億人都知道鄉民是無知的,於是十幾億二十億人也都知道了。

    終於帝國在原有的技術條件上,已經無法再承載如此龐大的人口,如果二十億人口都是農民,那麼反而問題不大,因為可耕種土地以及複雜的種植體系,足以養活二十億農民。

    可惜並非如此,王角發跡的殺龍港,一個發達的轉口港,一個南海的“大城市”,因為貿易,因為運輸,因為鎮壓,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殺龍港的非農人口比例之高,超出想象。

    但殺龍港的本地人,養活起來並不難。

    “寶珠椰子飯”就能養活人,吃木薯粉調製的“飯”,再加椰蓉椰油椰汁,一年到頭,想要長胖……成了一種不小的奢望。

    帝國最頂尖的精英,用一種密集養殖的方式,牢牢地把控好了殺龍港的糧食輸入,又通過行署的職能來進行一定的調控、干涉,實現一個地方的內部分配,只要不鬧到“易子而食”的地步,這個統治,就是合格的不能再合格。

    說到底,南海某個地方死了一百萬人,跟我洛陽又有什麼關係?

    你殺龍港百幾十年來就三個人考上大學,說明你這個地方的人讀書不努力,不像京城的人,要聰明的多。

    一個很詭異的邏輯當說了一百遍一萬遍之後,其實哪怕真的有人質疑,這不是個詭辯、謊言麼?

    問題就出在這裡,哪怕王角穿越前,當一個組織中的人數達到一定程度,那麼就這麼一堆人,智者就算是對的,最後也會懷疑自己,然後跟著一起犯錯,又或者是“難得糊塗”。

    那是一個互聯網相當發達,諮詢極為爆炸,通訊極為方便的時代,尚且在“返轉”“再返轉”“又返轉”中反覆拉扯。

    這個時代,看似發達的紙媒,因為刻意的分門別類,以至於王角寫的小黃文,竟然成了南海地區為數不多見的“靚麗風景線”。

    就是這麼的荒誕離奇。

    然而這份荒誕,是無數個精英,無數個比錢鏐還要精明的人物,通過一百多年的努力,最後形成的。

    直到現在,人口承載到了極限,重新出現了二選一。

    一是把餅做大,讓底層能夠再苟延殘喘一下,但需要技術擴散,需要讓利。

    二是餅還能更小一點,但是自家可以分到比以前多。

    第二種方法很容易達成。

    底層死的多一點,什麼“馬爾薩斯陷阱”……那他媽就是個屁。

    王角以前看不懂,但是工作量越來越大,精力卻越來越旺盛之後,他便知道,錢老大這個滷蛋腦袋,心也是滷蛋顏色的,而且可能老抽加的特別多。

    於是跟老婆的書信中,王角發現從去年開始,京城就很巧妙地在進行人口分流,他就覺得這是有一手的。

    然而當發現主要是“高端人才”外流之後,他就覺得有點哪裡不對勁,尤其是那些中層管理和底層從業人員,他們能夠選擇的地方,其實並不多。

    說到底,京城的底層,和殺龍港的底層,並沒有什麼分別。

    大家都是掏糞工人,難不成你京城的掏糞勺子,要比殺龍港的多一層鍍金?

    倘若沒有,那就是沒什麼不可替代的。

    再進一步思量,那就更加的歹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