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魚辣椒 作品

149、危險異端處理局(日+93w)

    教堂後面一直都是福利院內的禁區,院長嚴禁他們任何一個兒童過去,說那邊不安全,是沒開發的叢林灌木和小湖,還沒有修建和改造,小孩過去容易被淹死或者是陷在泥坑

    裡,所以平日裡教堂也是鎖緊的,防止這些小孩過去。

    但白柳似乎找到了一條偏僻的小道可以直通教堂後面。

    陸驛站跟隨白柳,他看著白柳動作熟練輕巧地從教堂側門後面一個破碎的窗戶鑽進去,然後越過教堂,從後門出去,毫不猶豫地走進了教堂後面茂盛的,可以將白柳瞬間吞沒的草叢裡。

    白柳熟練地繞過割腳的灌木和石頭障礙物,最終他來到了一個飄滿浮萍的小湖,或者說水塘旁邊停下了腳步。

    陸驛站滿心疑惑地躲在草木後面——白六來這個水塘幹什麼?游泳嗎?

    如果是平時,白柳肯定能發覺跟在他背後的陸驛站,但長期的飢餓讓他狀態嚴重下降,注意力也被消耗得很厲害,所以他並沒有察覺不遠處還有人跟著他過來了。

    白柳背對著陸驛站毫無防備地脫下衣服,露出肋骨分明,白得刺目的背部,他彎下身子把懷裡的麵包放在乾淨的衣物上,然後轉身潛入水塘裡。

    陸驛站藏匿在草叢中,他靜靜地觀察著,他有感覺,馬上他就會弄明白白柳到底這些日子到底都在做什麼。

    但是陸驛站等啊等,等了差不多好幾分鐘,白柳都沒有浮起來,陸驛站發現不對了,他連衣服都來不及脫,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湖裡,在陰暗的湖底到處搜尋白柳,終於他看到了一個被泥沙吞沒了雙腳的白柳,雙手懸浮在水裡,明顯出現了溺水徵兆的白柳。

    陸驛站憋氣飛快地游過去,抓住了白柳的肩膀就往上託。

    白柳似乎在拖拽著什麼東西,但他力氣太小了,在陸驛站的幫助之下白柳才勉強拖出來,最終陸驛站一手提著一個,把白柳和他要拖出來的那個東西都扯出了水底。

    陸驛站趴在湖邊大口喘著氣。

    白柳渾身都在生理性地痙攣,他乾嘔了幾口湖水,緩了好一會兒,才側身從地上爬了起來。

    剛剛白柳差點就溺死在湖底了,因為低血糖和虛弱,這種強度的體力活動目前的白柳做起來已經很勉強了。

    “你都在想些什麼?!”陸驛站沒好氣地一邊喘氣一邊罵白柳,“你一次性拖不出來,你就不知道上來喘口氣再下去拖嗎?非得把你自己在水底淹死?!”

    說完,陸

    驛站轉頭看向那個被自己和白柳拖出來的東西——這讓陸驛站下意識地就站了起來,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躺在白柳旁邊的,是一具面部光潔,腳踝上被捆了繩索防止下陷的屍體。

    “你把屍體藏在這個湖裡?!”陸驛站真是要瘋了,“你倒是膽子夠大,這裡的確不會有人發現,這是什麼屍體?!你每天把他拖出來幹什麼?!”

    白柳沉默地跪在謝塔旁邊,他就像是沒聽到陸驛站的話一樣,掰碎自己放在衣服上沒用動過的麵包,就像是餵魚一樣,捏碎了之後用指腹揉進謝塔冰涼的嘴唇裡。

    他用行動告訴了陸驛站他過來幹什麼——他是過來飼餵這具水底的屍體的。

    陸驛站陷入了一種毛骨悚然的寂靜當中,他雙眼發直地看著白柳平靜地喂完麵包。

    白柳拍拍手上的麵包屑,他這才抬眼看向陸驛站,淡淡開口解釋了一句:“他是個怪物,但不是屍體,他沒有死,他會活過來,所以我不能讓他餓著。”

    “你知道嗎白六?”陸驛站臉色和語氣都複雜得無以復加,“你現在比較像個怪物。”

    說著,陸驛站的目光落在了謝塔的屍體上,這具屍體的右手已經開始腐爛了,可想而知白柳已經“喂”了它多久。

    “無論他是個屍體還是怪物,你都必須得讓他走了。”陸驛站感覺自己大腦快要爆炸了,他蹲下來,扶著白柳的肩膀平視著他,試圖用一種白柳可以理解的話解釋目前的現狀,“你長大之後可以給他報仇,可以找出殺死他的元兇,但是現在,你不能把你自己和他一起埋葬在水底。”

    “他沒有呼吸,沒有心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陸驛站嘆氣,“白六,你不能陪他一起睡下去。”

    謝塔依舊安靜地躺在地面上,他的手背上那些針孔還沒有癒合,但在恍惚間,白柳似乎看到了謝塔睜開了眼睛對他說,離開這裡吧白六,我們總有一天會重逢。

    我們會在無盡的,我們看過的,玩過的,共同擁有的恐怖遊戲和故事裡重逢。

    所以現在,讓我離開,也讓你自己離開吧,有告別才有重逢,白六。

    白柳喃喃自語:“你發誓我們會重逢?”

    謝塔很淺地笑,他

    用已經腐爛出白骨的右手握住白柳的手:“我發誓。”

    陸驛站疑惑地轉頭,他有點發毛地看向那具一動不動的謝塔屍體:“白六,你在和誰說話?”

    白柳緩慢地鬆開了自己握住謝塔的手,他垂眸,身上的水不斷滴落腳底,然後白柳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隔斷了捆在謝塔腳踝上的那根繩索,白柳費力又艱難地抱起了謝塔的屍體,一步一步地往水塘走去,然後平靜地把謝塔放進了水裡。

    謝塔的髮絲飄搖著沉浸了水底。

    白柳不錯眼地看著,陸驛站剛鬆了一口氣,就看到白柳眼睛眨了兩下,睫毛上好像是掉了兩滴水。

    然後白柳深吸一口氣,又猛地跳進水塘裡。

    “白六!”陸驛站驚魂未定地喊道,他也緊跟著跳了下去。

    白柳用力地划動著四肢,他伸手去夠淹沒在水底的謝塔。

    他看著泥沙就像是無法抗拒到來的黑夜一樣迅速淹沒了謝塔的臉。

    黑色的泥沙就像是藤蔓般爬上謝塔的鼻樑,謝塔的唇,然後是謝塔的胸膛,臂膀,最後只剩一隻白到觸目驚心的手鬆散地露在泥土外面。

    白柳奮力地去抓住那隻手。

    那隻手的觸感冰涼又溫潤,他感到謝塔的那隻手緊握了他一下,然後又鬆開,最終徹底消失在了湖底。

    白柳把手伸進了泥沙,他執拗地想要刨開泥沙再看一次那雙眼睛,但是陸驛站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咬牙開始把他往上拔。

    白柳的肺部已經要沒有氧氣了,空氣就像是被抽走一樣快速消失在水底,白柳口鼻處不斷有泡沫上湧,但他好像是沒有感受到窒息,只是睜著瞳孔擴散的眼睛,機械地在水底地刨動著泥沙,尋找著從他生命徹底被黑暗吞噬走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