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4章 來不及了

    這些話自然是發自內心的,但吐露的瞬間,他的腦海裡才開始轉動起各種後續的片段。

    祁慕南可是伏商的王,如果他的身體出了什麼狀況,那麼接下來的事情未必會順利,甚至有可能波及到穿官司和隱品閣的計劃,再之後的,他簡直不敢想象了。

    心念一動,祁慕南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被他們所忽略的可能,會不會樓徹早就在主子那邊給出決定的時候,便在這邊著手了,對祁慕南下手,一旦祁慕南的身體出問題,伏商相當於不攻自破的狀態,倘若這樣狀態下,邵羿仍然拿不下的話,那麼接下來對攻西決的事情,就得有的緩了。

    上官不妄登時雙目發直,瞧見他這種狀態,祁慕南也知道,自己的身子,怕是瞞不住了。

    其實他早在五六天前,就發現端倪了,聽聞樓徹下面擅用毒之人不少,且都是奇毒暗毒,能夠殺人於不察之間。

    沒想到,自己和風嘯小心小心再小心,卻還是著了他們的道。

    本來祁慕南還想著能瞞多久就瞞多久,暗地裡各處尋找知名大夫,伏商之大,總會有有辦法之人的。

    但是幾天下來,都是風嘯親自跑的,找了京都附近的諸多隱世名醫,弄過來給皇上看了之後,名醫們竟也都束手無策。

    皇帝身子出問題這事兒,在這個節骨眼上,是定然不能夠外傳的,所以風嘯還想要到更遠一點的地方去找大夫,只能悄無聲息的,原本打算會見了上官不妄之後,就趕緊讓他的人私底下幫忙去辦這事兒。

    這總比風嘯親自出馬要強。

    可是這會兒,上官不妄卻是眸色略沉,“抓緊時間吧,還是別做無用功了,趁著現在皇帝的狀況還能夠撐得住,趕緊給奉蒼那邊遞消息,非聶大夫出馬,不能成了。”見祁慕南和風嘯還在猶豫,上官不妄急的都想拍大腿了,“別以為你能夠撐著到所有的事情結束,樓徹既然已經對你下手了,他就一定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跟他交手那麼多次,難道你還不瞭解他的個性?”

    事實證明,還是要將樓徹給抬出來,才足以震懾到祁慕南。

    而在祁慕南點頭的瞬間,風嘯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出來,這些日子他好說歹說,皇帝就是不鬆口,當下,總算是得償所願了。他的心也能夠放一放了。

    雖說還是要主司的能力,過來方能夠解決皇帝的真正問題,但老聶那廝也還算是靠譜。

    祁慕南可以說是雷厲風行的,在跟上官不妄商議好對策之後,回去御書房便下了命令,將跟奉蒼和西決邊關的大軍全都調遣了起來。

    表面上看,伏商精度這邊毫無波瀾,看似還跟往常一樣,但只有風嘯和幾個真正知道內情的人清楚,現在京都所體現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罷了。

    等樓徹的人發現伏商上頭皇帝那邊太過平靜,而引起警惕的時候,已是大軍潛伏在奉蒼周圍的時候那天了。

    邵羿一早起來,看著伏商熟悉的天空,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讓本王今天入宮去,見伏商皇帝?”

    那幾個樓徹的人聽出了邵羿語氣中的不悅,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是啊!這都是先生的意思,今天王爺的任務很艱鉅,入宮之後,見到伏商的皇帝,王爺要找機會手刃了他,自然了,在這偌大的伏商皇宮之中,若是王爺對伏商的皇帝動手,怕是難以脫身,不過,先生早就為王爺鋪好了路子,不管怎麼說,日後還是要到西決走一趟的,我們先生既還要跟王爺長期合作,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捨棄王爺而不顧。”

    雖然表面上說的好聽,什麼給他鋪好了路子,可是後頭轉而就只是用邵羿的重要性來作補充。

    說到底,樓徹的這幾個人,根本就沒有交代讓邵羿刺殺祁慕南之後的後續安排。

    一切,都不過是敷衍罷了。

    邵羿的嘴角扯起了一抹冷冷的弧度,不動聲色的哼了一聲,“什麼時候出發?”

    竟是一點兒都沒有含糊。

    樓徹的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剛剛他們差點就以為王爺要拒絕了。

    沒想到,他竟真的答應了。

    好在是虛驚一場,原本先生傳遞消息過來的時候,也是說琰王沒有別的選擇。

    但這位閻王,從來都是狠名在外的。

    即便他點了頭,當下這個時候,樓徹的人仍然不敢放心,還不忘提醒一句:若是王爺得手了,我等必將在宮外響應。

    到時候,也請王爺顧念著還在樓先生手中的琰王妃,不要做什麼難為小的們的選擇,才好。

    邵羿嘴角的弧度漸冷了,起身不再說什麼。

    此時樓徹的人還沒意識到邵羿答應這樣爽快的背後,隱藏著什麼。

    直至邵羿帶著他的人前腳剛步入皇宮的一刻,下一秒鐘,樓徹的人就跟遠在伏商邊境的人匯合了。

    這群邊境的守衛按理說是不該在這個時候跑到京都城來的,所以見到他們的瞬間,城門口暗中守著的樓徹的幾個人便都心下一沉了。

    兩相匯合之後,瞧見了對方那略顯蒼白的臉色,守在城門的幾個頓時焦急起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琰王進去了沒有?不能放他進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邊境已經亂了,伏商皇帝跟琰王暗中通了氣,已經調遣了邊境的軍隊,朝奉蒼進發了,如今放琰王入宮,那就是放虎歸山,這……”

    “可是琰王妃還在先生的手裡,琰王愛妻如命,他怎麼可能會無視琰王妃的存在呢?”

    “那邊具體他們還做了什麼安排,咱們就不得而知了,總之,現在的情況遠比咱們想象中的還要複雜,所以琰王到底進去了沒有?”

    他們可是一路緊趕慢趕著回來的,就想著能夠阻止今天琰王的入宮。“他們滿含期待的看著同伴,但從對面的眼光裡,看到的盡是緊張和焦急。

    他們知道,完了,一切,全都晚了。

    此刻琰王進入伏商的皇宮,宛然已經進入了祁慕南的包圍圈,而樓徹自以為的在祁慕南和邵羿這邊的雙管齊下,都沒耐得住邵羿和林初曉的八面玲瓏。

    交手了多年的老對手,他們自然猜得到樓徹在佈置的背後還做了怎樣的安排,所以,壓根不會坐以待斃的。

    但令樓徹和下面的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林初曉和邵羿,竟然同時發動了伏商和西決的力量。

    在邵羿帶著樓徹的人於伏商京都各種演戲的時候,西決那邊的將士已經抵達跟奉蒼的邊境了。

    這事兒不僅僅祁慕南不知道,詳細說來,連上官不妄都是被矇在鼓裡的。

    都是穿官司那邊的安排,謹慎說來,是馮鑫和展英飛的安排。

    這才是邵羿和林初曉的“雙管齊下”。

    而目視著邵羿進入奉蒼皇宮的樓徹的人,哪裡還守得住呢。

    “那咱們還等著麼?”

    “還等什麼啊!等,就是等死!”話音剛落,只聽城門再次開啟,一夥兒黑衣人蜂擁而出,還不等幾人做出反應,他們已經被逮了個正著。

    目瞪口呆的看著跟在黑衣人後頭,身披鎧甲,騎在高馬上的人兒,那明明就是半刻鐘之前方才進入皇宮的琰王殿下,可是一轉眼,他已是身披戰甲,戰神,在這一瞬間復甦了。

    幾人的眸子驟然間晦暗下去,他們心裡都清楚,上頭那位的安排,怕是要付之東流了。

    話說邵羿帶著伏商的將士們直朝著奉蒼的邊境而往,突破了以往該有的速度,抵達的時候,奉蒼大軍已是驚弓之鳥。

    因為是西決邊境處先起了戰事,所以他們中一部分是被調遣到西邊去的,可是迎戰到一半兒的時候,已經呆若木雞了。

    西決那邊的武器,實在是太精了。很多都是他們這些將士們見都沒見過的。

    即便在那邊人數嫌少,而奉蒼這邊人數居多的情況下,仍舊沒有任何獲勝的希望。

    就在這個時候,奉蒼老皇帝驚醒了,突然想到跟伏商邊境處的安危,於是乎下了聖旨,調遣一部分正在跟西決對戰的將士們回到伏商邊境。

    恰恰是這些將士們抵達原位的時候,邵羿的大軍便到了。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他們便將這些疲憊到無以復加的參與軍隊給攻破了。

    之後是一路過關斬將,等到抵達豐都城時,這裡已是一片亂象。

    林初曉早就在亂象起初被銀虎給救出去了。

    而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老皇帝,竟然被樓徹給親手殺害。

    這整個京都和皇城的亂象,更是在卓今齊為首的軍事率領下,跟卓今言為首的部分穿官司和隱品閣將士的對峙過程中造成的。

    彼時,老皇帝已經人頭不保了,屍首被樓徹置於何處,都無人知曉。

    樓徹似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在見閻王之前,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上了龍袍,指揮著卓今齊如何跟卓今言對峙。

    整個奉蒼的豐都城,一時間呈現出了白日修整,晚上打仗的見面,街面上屍橫遍野,生靈塗炭。

    跟邵羿大軍匯合的時候,卓今言整個人都是瀕臨崩潰的狀態,父皇沒了,母后還被卓今齊握在手裡。

    “卓今齊已經瘋了。”簡單的幾句話,並帶著沙啞的聲音。

    邵羿不吭聲,跟著他一起陷入沉默。

    適才進入王府的一路上,他已沒見到多少個府兵了,若非他及時趕到,怕是卓今言也撐不住這半天了。

    久久……

    直至屋外一陣腳步聲,兩人才齊齊抬眸,撞見一利落打扮的男子掀簾子進來,邵羿雙眸微眯,一眼就認出了這異裝打扮的妻子。

    他喜出望外,大跨步上前,將林初曉擁在了懷中。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林初曉的嘴巴里,反覆念著,手也不聽在邵羿的後背上下撫摸。

    “孩子們和嬤嬤都很好,你不用擔心,樓徹和卓今齊已是苦苦支撐了,這下你回來了,他們連最後掙扎的希望都沒有了。”

    邵羿在林初曉的額頭上叩下了一個淺淺的吻,無聲的看向了窗外,天邊的紅暈漸漸濃郁,日落了……

    等邵羿和卓今言帶兵攻入皇城的時候,一切都很出乎意料。

    沒有迎戰的軍士,相反,不少人都齊齊跪倒在皇門內,兵器什麼的也都放下了。

    上官等留下來整頓這些降兵,邵羿和卓今言則帶著人繼續往裡找。

    最終在勤政閣中,找到了樓徹的屍首。

    卓今言見到樓徹的死狀,頓時怔愣在門口處,嘴巴張開到老大。

    其實衝進來之前,他們都曾想象過無數種可能,要麼樓徹還活著,至少見到邵羿的最後一面,說上一些什麼,才會當著邵羿的面了結自己;要麼他早在邵羿來到之前,就將自己的性命給解決了。

    可是開門進來的一瞬間,卓今言吃驚壞了。

    事實上,樓徹的現狀,的確是可能性之一。

    他死了的,但死狀慘烈,照現場的結果看,一定不是他自己把自己給搞成這個樣子的。

    因為樓徹幾乎是被開膛破肚了。

    血腥的場面,像是這裡被猛獸洗劫過一樣,滿地鮮血,整個房間都瀰漫在一股血腥味道之中。

    穿在樓徹身上的龍袍,也從正中間處開了一個大洞。

    樓徹雙眼圓睜著,嘴巴張開老大,整個人的震驚程度,無異於見到鬼了。

    事後林初曉他們曾經猜想過樓徹的具體死因,究竟是誰動的手。

    最大的嫌疑者就是卓今齊,因為在發現樓徹屍體後的半個時辰,邵羿在御花園中發現了卓今齊吊死在一棵大樹上。

    而他的雙手,乃至於全身都佈滿了血跡。

    卓今齊本身並沒有受什麼傷,哪兒來的這麼多血跡呢?唯一的解釋就是——樓徹的。

    耗費了三天三夜的時間,皇宮才被打掃乾淨。

    卓今言順其自然的登上了皇位,對於先皇的死因,只能以六皇子卓今齊帶兵起事來解釋。

    事實上,這還不是最慘的,更慘的是,原本就面積狹小的奉蒼,在伏商和西決這次的戰事過後,又被剝奪了好幾個縣城。

    夾縫中繼續求生存的日子,卓今言似是不打算繼續過了。

    這日一早來到醫館,想要求得邵羿和林初曉的意見,問一問奉蒼繼續生存的可能性。

    但沒有想到,醫館早已是人去樓空,裡面乾乾淨淨,已什麼都不剩了。

    只一個信封留在廳堂的桌案上,內裡是娟秀的小字:大功告成,各奔東西,祝君好運!

    瞧著漸漸消失在地平線的奉蒼豐都城門,林初曉抱著糰子和二寶的動作更收緊了一些。

    她垂下頭,在兩個寶寶的頭上蹭了蹭,“第一站是哪兒?”

    車伕邵羿回眸一笑,“聽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