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出逃

    在震動和搖晃中,白灰從天花板的縫隙間簌簌落下,飄墜到了透明的玻璃杯中蕩起片片微小的漣漪,潔白的花束上也染上幾片奪目的汙濁白裡透著不乾淨的灰黑。



    良一躺在病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街道上汽車的警報聲清晰入耳,在空蕩的病房內來回傳蕩著壓下了廁所洗手檯上沒有擰緊的水龍頭滴水的聲音。



    病房的房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人不是護士或者醫生,是對於這間病房來說是生面孔,對良一來說卻是經久不見的熟人宮本一心。



    他們算是認識的。



    如果說是來探病,那宮本一心也未免太不講禮數了,沒有叩門也沒有帶伴手禮,最起碼的一束鮮花都沒有帶,在他的手裡只拎著一把合著秋菊與春藤鞘的長刀,比起來探病的他更像是來踢館的。



    宮本一心一進病房良一的視線就鎖定了他,但在看清來者並非是什麼窮兇極惡的暴徒後,他的視線也平滑地收回了,安安靜靜地躺在被子裡表情沒有半點波瀾。



    “源氏重工受到入侵了。”宮本一心看著病床上的良一開口了:“襲擊我們的是一群專業的僱傭兵,死了點人。”



    長久的沉默,宮本一心沒有收到任何回覆,他直視著床上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說:“我以為你會興奮的跳起來,拿著武器衝下去。”



    良一偏頭看向窗外飄起的濃煙,視線好像穿透了抹之不去的黑色落在了那依舊澄淨的藍天上,過了許久他才開口說:“我怕了。”



    源氏重工再度震動了一次,灰塵在兩人之間飄落,隱約的槍聲像是炸炮一樣密集不斷地響起,在嘈雜聲中宮本一心駐足了很久,他以為自己剛才聽錯了,可過了好久他才知道自己沒有錯。



    “什麼叫你怕了?”宮本一心說,他看著良一,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以前那個跟他一樣自傲的男人,但令他遺憾的是他只看到了倦怠像是枯葉一樣浮在那如一潭死水的麵皮上。



    “這都不明白嗎?”良一側頭看著窗外的風景:“怕死啊。”



    說的那麼理所當然,讓人無法反駁



    宮本一心側了側頭,在等這個男人忽然坐起來說一句“我開玩笑的,我們走去砍人吧”,但始終病房裡都是死寂一片。



    如果是本家中的其他人,會大罵他一生懦夫,可宮本一心沒有這麼做,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跟良一是一樣的人,所以他也最能理解這個男人,知道什麼情況下,他遭遇了何種事情才會說出這些話來。



    人都是怕死的,可總有些人能對著刀尖槍口悍不赴死的衝鋒,因為他們身上揹負著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良一的身上宮本一心什麼都沒看到,只看到了一具軀殼浮在水面,不沉也不落,靜靜的、死死的。



    他輕微地嘆了口氣,走到了床邊把刀放在了桌上:“我聽說前段時間你跟林年一起闖入猛鬼眾的據點大鬧了一番差點死了,我知道後並不驚訝,因為你就是這種性格的人,我認識你的那段時間你留給我的印象並不好,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像是要把頭削尖一樣往上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