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殿中死寂一片,氣氛凝重。

    嶽清源臉上盡是無奈之色,可身為一山之首,在不利的形勢之下,該如何抉擇,不言而喻。各峰峰主也有一樣的考量。倒是寧嬰嬰奔了出來。

    她扯住沈清秋手臂,大聲道:“我不同意!”

    沈清秋道:“明帆,照顧你師妹。”

    寧嬰嬰抽泣道:“我不要人照顧!魔族妖女那時候也好,金蘭城和幻花宮對立那時候也罷,總是師尊你自己站出來,這次為什麼又要是你?為什麼每次都必須是師尊吃虧受難?”

    沈清秋愣住了。

    對啊,為什麼每次都是他倒黴?!

    這問題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明白。他擺出個鎮定自若的皮面:“這麼大人了還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為師又死不了。”心裡補充一句,大概。

    明帆滿臉悲憤:“師尊,為了蒼穹山派,把自己拱手送給這個魔頭,豈非生不如死?從來只聽過捨命陪君子,哪有捨身飼魔頭的?”

    怎麼說話的?!

    明帆你這熊孩子能說人話麼?!

    拖拖拉拉了這許久,洛冰河恐怕早已失去了耐心,他攥住沈清秋一手,另一手放在心魔劍鞘上道:“將師尊仙軀一併帶走。”

    另一位峰主憤憤道:“你別欺人太甚,把人帶走了不夠,還要那屍體幹什麼?”

    洛冰河不答,只衝漠北君抬了抬手,下達指令。沈清秋見好不容易妥協了下來,一句不對,似乎要再起爭端,有心阻止,本想拉他胳膊,卻又覺得彆扭,改為扯了扯他衣袖,醞釀一番,才硬著頭皮說道:“我跟你走便是了,又何必要做到這種程度。”

    沈清秋說這話的時候,覺得非常恥辱。

    他是個男人,卻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低聲下氣地向另一個男人說這種“跟”不“跟”的話。尤其這男人還曾經是他徒弟,更加憋屈,可恥。

    然而,示弱對任何男人都是有一定效果的。洛冰河臉色明顯晴朗了不少,不僅抓他的力道鬆了些,連語氣也柔和起來。

    只是語氣柔和,內容還是一樣的強硬:“畢竟是師尊原先的身軀,而且牽涉良多。師尊要是再來一次金蟬脫殼,弟子就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他一轉臉,聲音就冷下來:“帶走。”

    漠北君還沒動,那頭齊清萋側頭聽悄然上殿的柳溟煙一陣低語,先是驚詫,隨後喝道:“不用爭了!”

    她昂首道:“洛冰河,現在誰都不用爭了。就算我們肯讓你帶走,你也別想如願。”

    沈清秋知道她性子烈,說不準做了什麼極端的事情要來激怒洛冰河,正感頭疼,誰知,她示意柳溟煙站出來:“溟煙,你說吧。”

    柳溟煙道:“沈師叔的仙身不見了。”

    她說完便讓開了身子,後殿被抬出幾名弟子,這些都是在後留守坐化臺、看護屍身的人手,此刻卻都昏迷不醒,從臉到指尖都是詭異的烏青色。

    殿中譁然一片。嶽清源顏色立變,洛冰河也抬了抬眉。

    齊清萋坦然道:“洛冰河,你也不用看我。我的確是想過要藏起來,可惜剛剛我讓溟煙去後殿轉移,坐化臺上已經空了。放在上面由我們妥善保存的屍身已經不翼而飛。”

    她心裡痛快,竟是寧可屍身不翼而飛也不想讓洛冰河帶走。木清芳附身察看,道:“意識全無,但性命無憂。中毒。”

    嶽清源道:“什麼毒?”

    木清芳道:“現在判斷不出來。身上也沒有傷口。待我取血一試。”

    齊清萋道:“若是人界的毒,木師弟一眼就能做出判斷,既然他看不出來,我還想問問,是不是你動的手腳?”

    洛冰河淡淡地道:“我不喜歡用毒。”

    這的確屬實,況且,現在這種情況,洛冰河沒必要撒謊,既然說了不是,那就不是他所為。即是說,居然有不知名者趁雙方在殿前爭執,神不知鬼不覺混上山來,隔著幾道牆,在雙方眼皮底下,把沈清秋的屍體給盜走了。不可謂不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