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萬般皆為錯



            逃庵居士迄今,再沒去到過淥州壁壘外的營盤以內。

實則自從上回同那病書生黃覆巢相見過後,逃庵居士反倒覺得此人自有其可憐之處,因此戰事之中隨處可見的絕戶計,雖說依舊惡毒,但對這位書生,同樣是稍稍高看過幾眼,雖說往事故舊全然不可稱之為行惡的理由,不過著實不比當初那般牴觸就是。

說起來此事就要怪罪到燕祁曄頭上,胥孟府中人皆知曉逃庵居士滿腹經綸主意,好像無論是那等天時為戰或是經營農桑,亦或是那等統轄百姓用以養戰,無一不精熟,甚至在胥孟府裡都有這麼句話,黃覆巢在前,逃庵在後,則天下可定,雖說是口氣甚大,不過也自能窺見這位其貌不揚,額角尚有片桃花似惡瘡的醜陋文人,不單隻精通什麼相面觀星的手段,更是腹有良謀韜略,哪怕是不見得有甚經天緯地雄才,照舊是世上難尋的能人。

大抵是因有這麼兩位,一人包攬下兵鋒鋒線所指,一人承接下維持後方穩固,才得以令胥孟府在戰事初起的年月,屢見勝機。

不過萬事相差毫釐,有時就是謬以千里,但凡勝機一失,輕則成鼎立之勢,重則滿盤皆輸。

就在這等境遇之下,燕祁曄又豈能令這位最得自己心意的逃庵居士有半刻閒暇,即使是每日珍饈吃食,且時常賞賜老藥,託人攜來各方的稀罕物件,近乎是把逃庵居士軟禁到大元東境正中的鎮嶽府內,每日將遍地猶如雪片似紛飛不斷的文書事宜盡數砸到逃庵居士肩頭,好懸壓垮這位本就渾身上下無幾兩肉,更顯骨瘦如柴的書生,後者縱然恨得牙根麻癢,照舊是奈何不得燕祁曄,只得是盡心盡力,終是在五鋒山失利過後,將如今東境的半壁大元江山安頓下來,當然許多百姓仍有怨言,不過卻比起初時緩解許多。

同樣損耗如此大心血的逃庵居士,身子骨似乎是驟然差下來,食疏寢少,每日不過是匆匆進半碗粥米,更並非是什麼有成的修行人,自然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即使是鎮嶽府內,同樣有不少才智無雙者能替其分擔些政事,不過在這等場面下,亦不過是杯水車薪。胥孟府轄境內欠缺之處,並不在於各部族鐵騎是否擅戰,而是東路未脫莽荒的部族甚多,而相比之下事農耕一事的百姓數目,則是遜於正帳王庭手中半壁江山的百姓數目,再者是崎嶇山巒此起彼伏連綿成片,錢糧無疑就落在下風。

更因連年徵辟,堪稱是窮兵黷武舉動,使得大元東境更有些民不聊生,用以維繫淥州壁壘外大軍的錢糧驟然縮減下來,甚至頗有幾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才是明眼人所見的燃眉之急。

眼下那位年紀輕輕卻不見得算計弱於旁人的正帳王庭統帥,同樣是瞧中胥孟府軟肋,戰事一起錢糧萬擔,更何況原本部族其中的兵馬數目,已是頗有些冗餘,奈何誰人都不敢輕易削除,如此以來本就羸弱不堪的東境揹負起如此重的山嶽,自不是什麼長久之策,加之正帳王庭現如今牢牢握住淥州壁壘,但凡是胥孟府兵馬鐵騎不可越過淥州壁壘,動輒成萬數的鐵騎,無疑要拖垮大元東境。因此溫瑜所擇選的拖延二字,最是切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