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八百零七章 暗室杯酒無舊年




燈火驟亮。



文人瞧見燭火下燕祁曄那張古井不波的老臉,險些一口酒嗆死,咳嗽良久,指著燕祁曄半個字也未能說出口。



“真不怕噎死。”而燕祁曄卻是安然盤坐在暗室之中,無奈搖頭,將另一枚蒲團扔到咳嗽不止的書生眼前,並沒有書生料想中那般動怒,而是正坐望向書生,微微一笑。



“想知曉歲除年關,我久不歸府,做了哪些事?”



逃庵居士狼狽搖搖頭,勉強壓下咳嗽。



“眺木樓早年間曾與土樓齊名,此事你理應是知曉的,只是近年來勢大不如前,遭土樓處處壓制,在江湖上名聲漸小,但在大元尚有根基,僅此一地仍能與土樓勢力眼線平齊,先前辦事不利,遭我在府中順手誅殺過一位頭目,卻仍不知悔,故而今年歲末,我找尋上門去,同眺木樓樓主好生攀談過幾日,往後眺木樓,便改姓為燕,盡歸胥孟府攜領,打算將管轄眺木樓的大任交與你手,卻不料你倒是自行摸將過來偷酒,倒省下不少功夫。”



“至於那帶兵書生的病,雖奔走多日,然實無可救,他那等人的性情連同病根可說是根深蒂固,求來仙家下凡賜靈丹妙藥或許能救,但身在人間,斷無旁門手段可醫,雖從大軍當中撤回暫且調養一陣,可並不能解去病灶,待到開春時天景稍稍回暖,再令其去到正帳王庭調度軍馬最好,醫無可醫,倒不如如他所願死在軍陣中,飛蛾撲火,倒也壯闊。”燕祁曄無需說過多,文人心中亦是有數,當下胥孟府如說誰人權勢最重,除卻燕祁曄穩穩坐在最高處,其下便僅剩兩位文人,自己如言是主內,需每日操持軍備錢糧連同局勢大觀,那書生便是主戰事,而缺一不可,尤其書生因病疾過重交出帥印過後,似乎被牢牢摁住頂上王字紋的正帳王庭這頭病虎,又有喘息的空隙,竟是牢牢攔阻住大軍壓境,寸步不退。



那病書生其實先前從未帶過兵,乃是偶然一日自行尋上胥孟府門前,同那時名聲大震的燕祁曄討要統兵官職,不顯山不露水,甚至憑胥孟府暗探線報,都不曉得這書生究竟是甚來頭,可燕祁曄偏偏是應下書生這等堪稱狂妄自傲的舉動,自起兵以來將兵權盡數送與書生攜領,果真攻城據地,勢如破竹。逃庵居士曾在書卷當中見識過不少天賦異稟的帥才,但大多以為是著書之人添油加醋鼓吹誇大,而見識過這位書生狠辣卓絕無所不用的攻伐手段之後,亦是心頭無端添起幾分懼意。



現如今胥孟府連同部族的軍勢可比成旱時江河,那這數目奇重的鐵騎軍卒落在書生手中,就如是一片匯聚天下江河的雄壯海波,兵鋒所指,無處不摧,分明是個終日病懨懨的孱弱書生,帶兵時節卻是猶如握住人間最是鋒銳的矛槊,貫穿整座大元東西。



“可惜了,要是那書生再活上十年,沒準不止能打下一座大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