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六百五十六章 雷池層樓




    “若按年紀,我倒是痴長荀公子些許,但苦於見識淺薄,便總想憑這些年來所吃苦頭,提點荀公子兩句,但到頭來才發覺乃是杞人憂天,許多細微事裡,荀公子見解靈覺,遠勝我這罕有邁出過這片蘇臺縣的微末人物。”



    聽來很是有些拍馬之嫌,且並不曾講明,但荀元拓還是知曉其間意味,嘆口氣道,“前頭兩三載同師父縱遊時,他老人家的算計,那才算是滴水不漏動如雷霆,前頭一瞬興許覺得自個兒應對還算妥當,緊隨而來後手卻一浪高過一浪,被算計得暈頭轉向,乃至於有些先棋,絲毫也難察覺到分毫。縱使是如此,在下那位師父仍說,自個兒不善遞出什麼計謀算計,起初以為是過於自謙,後來待去到京城才發覺,的確是如履薄冰寸步難行,只怕如今我那位師父,也不過是能勉強保住自身無恙,被朝堂當中那些位手段高明之人,壓得未有喘息之能。”



    “所以即便是潛藏於蘇臺縣周遭窺探之人,究竟是何來頭,手段有多錯漏百出,皆是不敢掉以輕心,惟恐惹上禍端。”說罷荀元拓有意無意朝車帳前頭那位駕車馬伕方向看過一眼,輕輕嘆過口氣。



    馬伕身側分明還坐著一人,體態端正,卻是穿身縣官官袍,始終低頭不語。



    依上齊律,凡官袍不得外借,倘若是並非官員卻著官袍者,大抵要落得嚴懲,輕則刺配重則梟首,乃是多年來鐵律,故而邢鄔峽雖並不曾出蘇臺縣幾回,眼下也是相當熟悉此條律法,不由得深蹙眉頭,看向神情低落的荀公子,三番五次欲要開口,卻又是不曉得應當如何評判,只落得兩兩無言。



    “手段髒汙光潔與否,對在下而言,其實真不見得有多重要,唯獨有一件事擱在眼前,於我而言最重,那便是登高遠眺,棲身飛流,得安黎民。”



    還是荀元拓先行震碎車帳寂靜無聲。



    “皇城裡頭恐怕不止一兩人不樂意瞧見我這荀家棄脈長子起勢,甭管日後會不會妨礙這些位心思算計極深的重臣,起碼我若是入得京城,如是聖上不曾允以高位倒則罷了,如當真是取得此間高位,則勢必要佔去一柄官椅。朝堂當中統共僅有那幾處官階,我若順利成章佔去,世家如何想,那些位世代身居高位,打算為子嗣謀福的老朝臣又是如何想,因此如今境況,正好立身到風口浪尖之上,容不得絲毫馬虎。”



    邢鄔峽眉宇低過,而後又是揚起,很是有些舉棋不定意味,終究還是點點頭默許,透過布簾看去,卻是遮擋得嚴絲合縫,難見天日。



    欲走雷池,需先裹蟒,要上層樓,早拋重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