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箐箐
伊兆只是長話短說,將最要緊的事情說了,‘母親身子不好,前幾個月過世了。’
至於為何身體不好,乃是之前在“外祖家”強迫做些沉重的活計傷了根本,又加之後來連著失去了兩個孩子,憂思成疾。
原本伊兆出生了以後家裡好過了些,伊母也在努力的看病療養,全力投入到伊兆的教育裡把失孤的痛苦補回。
可大概天公不作美,又或許伊母這一生便註定著忐忑多難,伊兆五歲那年,朝廷要與夏族作戰,便在全國徵集壯丁,伊兆的父親也赫然在列。
伊兆對於父親的印象不多了,幾乎都是從母親的言語中拼湊出一個模糊的形象來。
伊兆的父母感情極好,他的父親更是不惜跟家裡斷絕關係也要娶了伊母。成親之後,伊父念著伊母從前勞苦,從來不讓伊母做重的活計。
甚至伊母曾跟伊兆說,他小時候的尿布都是伊父裁剪和清洗。可以說伊父的出現,某些方便填補了伊母殘缺的人生。
可惜父親參軍之後,便再也沒回來。
小時候,伊兆看著自己的母親偷偷垂淚,也暗恨朝廷不公。可是伊母卻告訴伊兆,仇恨是沒有用的,只有自己強大了,才有能力改變這一切。
伊兆還記得那時候母親抱著自己,身上是好聞的皂角香味。她拍著伊兆的背脊跟伊兆說,‘做個好官,不要讓別的孩子在失去父親。’
伊母其實早就只剩下了一副軀殼,萬般忐忑壓到了這個女人身上。可是為了兒子,她不得不堅持下去撫養伊兆成人。
在伊兆有了獨立的能力的時候,伊母用自己的生命助推了伊兆最後一把。
她這一生,如同蠟炬。燃盡了,也就枯萎了。
但是伊兆不會說這些,他只需要記在心裡。
說出來只會讓王老夫人徒增憂傷而已。
王老夫人不知道伊母這一生的困苦,卻仍然哭著嘆息,‘你外祖母若是知道你們還活著,不知有多高興。’
伊兆忍著痛,低聲應是。
‘母親,’王石終於忍不住在一旁出聲提醒,‘這伊兆的外祖家到底是什麼人家?’
王老夫人光顧著激動,卻忘記了最要緊的事情。還是王石這樣一提醒王老夫人才想起來,轉頭跟王石說,‘你還記不記得,明州府的朱家?你父親還在的時候,我們曾帶著你去拜訪過。不過這一晃也十幾年了。‘
‘明州朱家?’王石略一沉吟,還真的有些印象,‘是每年拜年都給您修書一封拜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