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59章





阿姒臉噌地紅了:“不必,不必了……我巴不得




()他以為我死了……”




見她對晏氏長公子避如蛇蠍,陳卿澐輕笑:“也好,阿姐會和陛下替你隱瞞下落。若他有意捉弄,一刀兩斷又何妨!若他真心喜歡,便該吃吃情愛的苦。”




旋即她想起要緊事,慎重問阿姒:“你當初究竟是如何墜的崖?”




阿姒回憶著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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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南遷的車隊走到一處草肥水美的地段,但按理此地道理崎嶇,多懸崖峭壁,不宜停駐。但二叔認為到下一處草木水源茂盛的地方還有幾十裡,一行人馬恐怕支撐不了太久,決議短暫休憩。




幾個年輕的女郎郎君見此處似世外桃源,相邀著出去透氣。




出於謹慎,阿姒未與他們一道。




但過了會,有個僕婢來喚她,道表姐姜四娘找她。姜四娘是阿姒為數不多的閨中密友,那陣子因舅母去世,四娘鬱鬱寡歡,阿姒擔心她,便去了。




果真,見面後。四娘神色恍惚又糾結,說起舅母去世的事,問阿姒:“阿姒,你可還記得姑父遺言?”




阿姒只當她是懷念舅母,並不多想,想把四娘帶回自己馬車上,不料剛拉住四娘,不知從何處衝出一夥賊人。




姜四娘面色煞白。




她拉著阿姒,在護衛護送下往回跑,卻被逼至一處陡峭地段。




兩人不慎墜崖。




阿姒和四娘一道被掛在樹上,阿姒抓住了姜四娘,但四娘卻失魂落魄:“阿姒,是我……我連累你了……你一定要記得……潁川……和姑父遺言……”




四娘說完,便鬆了手。




阿姒不忍再回憶。




她收起痛惜:“我隱約覺得那夥人是衝著四娘而來,與我亦脫不開干係。可我問過二叔,他稱爹爹遇害時他們去晚了,爹爹並未來得及給我們留遺言。”




“二叔。”陳卿澐眼中淡寒,“你說是二叔命人在那一帶暫歇,會不會加害你的人正是他,且他隱瞞了爹爹的遺言?”




但二叔畢竟和父親是血濃於水的至親兄弟,僅憑現有跡象,二人亦不好妄下定論,決議過後再查。




陳卿澐內疚道:“當初阿姐不知道你還活著,便擅自用了阿姒的身份。”




阿姒知道,阿姐頂替她的身份也是為了陳氏和已故的父親,只有以陳氏女的身份入宮,才能利於陳氏。她滿不在乎:“我對家族未有過一絲一毫的貢獻,一個身份而已,倘若能方便阿姐,利於族中,我當個尋常百姓也甘之如飴,反正不論如何,我都是阿姐的妹妹。”




陳卿澐目光復雜地看她。




她這妹妹和爹爹一樣,自小散漫,嚮往自由,如今也會考慮家族。在旁人或許認為這是長大了,可在她看來卻無比心酸,陳卿澐溫聲道:“族中有族叔們,宮裡有阿姐,阿姒不必考慮家族,更不必去操心這些,若是連你也不得不栽入這權勢旋渦裡,阿姐和姑母的苦心豈不白費?




“陳家的女兒不好做,我們之中,總得有一個是自由自在的。”




姐姐的話讓阿




姒想起當初回到族中那日,立在閥閱之下,阿爹也說過類似的話,爹爹話裡藏著內疚,而如今姐姐的話裡,除去內疚,更多的是希望她能代替她得到自由的期盼。




阿姒握住姐姐的手。




“阿姐放心,我不會委屈自己。但我也不願阿姐獨自辛苦,況且,我已不是當年那個凡事都要人照顧的阿姒了。”




陳卿澐只緊緊回握她的手。




姐妹二人商議過後,橫豎如今知道阿姒才是陳伯安次女的人,除了陳家嫡系三房的人,便是遠在荊州的表兄姜珣。陳家人因陳卿澐和陛下之故不會將她身份抖出去,表兄是真君子更不會。




不如讓阿姒以抱錯的陳家三女身份回到族中,至於名字,可用賜名的方式,還讓她用回陳姒月這個名字。




至於建康權貴們,相較於這橫空冒出女郎的是否是陳家女,他們更在意陳家、陳妃和陛下認不認同。




過去短短一年發生了太多事。




從墜崖到被救,再到被獻給權貴,以及驚心動魄的那幾個月。




哪怕如今,復明後發覺夫君換人也才不到一月,阿姒一閉上眼,那兩個相似的聲音不斷在腦海反覆交錯……




在回族中前,她想先靜養一段時日。先把一些不該記得的人忘了。




也免得日後再有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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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烏西墜時。




陳府。




陳仲敬癱坐躺椅上。




日前,晏三爺說要替他把那孩子帶出來,不巧二郎失蹤,晏三爺思慮成疾,消息也未能給他遞出。他只能另覓他法,在給晏書珩別院送菜的人裡摻入了自己的人前去打探,不料遲遲未有消息。




適才皇帝的人過來問起,陳仲敬如實告知,正操心阿姒下落,僕從通傳,稱晏長公子來訪。




又來了個難纏的,陳仲敬擦了擦汗,訝然發覺晏書珩竟親自押著他派去探查晏書珩別院情況的人上了門。




隨後,陳仲敬才知原是晏三爺打算藉此機會離間晏書珩和晏老太爺,可這之後,阿姒又被另一撥人帶了走。




他不免忐忑。




是誰派人中途劫走阿姒?




可會對陳家不利?




晏書珩並未發難,只道:“不知世叔可否告知我阿姒的身份。”




陳仲敬本打算隱瞞陳妃身份,但一想,倘若不說,晏書珩反而會誤以為是因為陳妃頂替了阿姒身份,不願讓阿姒回到族中這才擄走阿姒。




晏書珩可不是晏三爺,他有手段手下幕僚眾多,與其等他起疑去查,屆時多生事端,不如主動告知。




橫豎這只是些關乎兒女情長的事,雖荒唐,但也並非個例。此刻又見晏書珩臉色蒼白,陳仲敬能看出他對阿姒的關心並非作假,他便將阿姒墜崖和陳妃身份相關諸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