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之巔】孤狼入絕境

    姜曦:“……”

    明月樓:“……”

    玄鏡長老:“……”

    在場有人小聲嘀咕道:“江東堂算是完了。”

    “這小女孩誰啊?還不如黃嘯月呢……”

    梅含雪也在人群中,他聞言摸了摸鼻子,笑道:“那不能這麼說,比黃嘯月好些。小姑娘至少長得不錯。”

    這丫頭片子一哭,江東堂立刻有她的師兄急了。有個白面書生般的人物先是給她掏手帕擦臉,隨即扭頭,朝薛蒙冷然道:“真不愧是這不是楚宗師的徒兒,墨宗師的堂弟。”

    如今楚晚寧和墨燃對於薛蒙而言,就好像是龍的逆鱗,哪裡能提?

    薛蒙危險地眯起眼睛。

    偏生那傢伙還不知道,唇齒一碰,譏諷道:“你一個罪犯之徒,魔頭之弟,哪來的臉面威風凜凜?”

    話音未落,龍城光寒,驀地指向那人脖頸!四座皆寂。

    那人沒有想到薛蒙居然會直接動手,隔著寒光熠熠的刀刃,但見薛矇眼神極冷,理智難存,不由地小臉更白,張了張嘴卻也不敢再吭聲。

    “是啊,我是威風。難道我不能威風嗎?”

    薛蒙用刀尖戳著那人的脖頸,他氣的連手都在顫抖,力道難以控制,已刺破了那人皮膚,白刃見血。

    “倒是你,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在死生之巔,對我出言不遜?”

    薛正雍見薛蒙暴起,反倒稍微冷靜了下來,他沉聲道:“蒙兒,你坐下。”

    薛蒙倏地回頭:“我難道要由著他們說?!”

    薛正雍:“……”

    薛蒙將視線從父親身上移開,虎狼般的目光逼視過每一個膽敢瞧著他竊竊私語交頭接耳的人,他胸膛起伏,他開口,哪怕竭力維持著鎮定,嗓音裡仍有一絲憤怒的顫抖。

    “真是太可笑了。這麼多年,死生之巔未行不義,弟子門徒四處奔波——為的是什麼?名利?錢財?禁術?”

    龍城高懸,雪光瀲灩。

    “諸位仙長,義士,豪傑,掌門。”一字一頓,字句破空,劃破眾人顏面,薛蒙赤紅著眼,“我來問問你們……”

    “二十年前,無常鎮即將淪為鬼鎮的時候,你們在哪裡?”

    “十五年前,蜀中大天裂,十室九空的時候,你們在哪裡?”

    “三年前,彩蝶鎮結界又損,鬼魅橫行,饑民流離失所,你們又在哪裡?”

    他眼神中微微有水光瀲起,聲嗓卻兀自狠倔著,沉冷著。

    “這些年,下修界多少次向你們懇求援手,求你們憐憫相助,有用嗎?儒風門當年除魔要付多少錢兩才肯出手?下修界流民連飯都吃不飽,哪裡有錢請的動諸位大佛。”

    眾人被說的有些赧然,有人確實在低頭反思,但也有人砸巴半晌,試圖把汙水全都往儒風門一個門派身上攬:“不錯,儒風門當年確實黑心了點,但那與我們沒有關係。我派降妖除魔,所求錢財也不過幾百銀,薛少主不可一棍子打翻一船人。”

    “哦。幾百銀。”薛蒙忽地嗤笑,“道長,你去蜀中的鄉鎮看過嗎?”

    “……”

    “你去看看蜀南邊陲,你去看看酆都鬼城,去看看峨眉腳下,你看看那些人怎麼活,然後你再來跟我說,你們‘只’收幾百銀。”

    玄鏡大師嘆息道:“薛少主,老衲知你心中苦痛。”

    頓了頓,卻話鋒一轉。

    “然而,不論如何,死生之巔確實出了弟子修煉禁術一事。且還有長老蓄意包庇,堵截天音閣法場,甚至為了脫難,殺害天音閣十一名修士。就這兩宗罪,死生之巔也是難逃其咎。”

    薛蒙怒意愈盛,猶如黑雲覆壓眉間:“大師,天音閣當時下了多大狠手,你也都看到了。他們是想要了我師尊和墨燃的命!我師尊不走,還要坐在原處等死嗎?!”

    他性子猛烈,這句話脫口而出,卻立刻給旁人抓住了空子。

    “嗯?按這話的意思,薛少主竟認為楚晚寧和墨燃做的沒錯?”

    “殺了人還有那麼多道理,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如此是非觀念,令人齒冷,我看這死生之巔,是當真不能再留了。”

    聽到最後一句,薛正雍也是氣血上湧,傷處疼痛更是劇烈。他十指暗自捏緊,忍過這陣疼痛,而後盯著說話的那個人看,面目變得極其陰沉:“這位仙長恐怕是在說笑。”

    “他們沒有說笑。”

    薛正雍眯起眼睛,尋著聲,緩緩轉過頭來,他喃喃道:“姜曦……”

    從開始到現在,姜曦不曾出言汙衊,但也沒有開口相幫。他一身淡青色繡銀線杜若華袍,立於殿中,看不出心情。

    姜曦其實並不想趟這灘子渾水,但再不開口,恐怕場面會愈發焦灼,所以他才動了動睫毛,抬眼道:“按修真界規矩,若有弟子修習禁術,無論該門派是否直接授意,皆屬教官不利,監察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