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並非戲精

    “好啦。”師昧給墨燃纏上新的繃帶,仔細打了個結,“穿上衣服吧。”

    墨燃回過頭來,看了師昧一眼。昏黃燭火下,師昧膚白欺雪,愈發風情萬種,他看得口舌發乾,實在不想穿上衣服,但猶豫一會兒,還是低頭,迅速把外套披上。

    “師昧。”

    “嗯?”

    在如此幽閉隱秘的書房裡,孤男寡男氣氛甚好。墨燃原本想講些風花雪月感天動地的話,奈何他是能把自己年號都定成“戟罷“的文盲,憋了半天,鼓鼓曩囊把臉都憋紅了,竟然只憋出了三個字:“你真好。”

    “這有什麼,都是應該的。”

    “我也會對你特別好。”墨燃語氣拿捏的很平靜,但手掌汗涔涔的,總歸出賣了他其實波濤澎湃的內心,“等我厲害了,誰都不能欺負你。師尊也不行。”

    師昧不知他為何忽然這樣說話,愣了一下,卻還是溫柔道:“好啊,那以後,都要仰仗阿燃了。”

    “嗯嗯……”

    墨燃訥訥應了,卻被師昧頗有風情的目光刺的更是焦躁,不敢再看,於是低下頭去。

    對這個人,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甚至執著的有些一根筋。

    “啊,師尊要你擦這麼多書?還要連夜造冊?”

    墨燃在心上人面前還是死要面子的:“還好,趕一趕,來得及。”

    師昧說:“我來幫你吧。”

    “那怎麼行,要是被師尊發現了,非連你一起罰不可。”墨燃很堅定,“時辰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明早還有晨修。”

    師昧拉著他的手,輕聲笑道:“沒事,他發現不了,我們悄悄的……”

    話還沒有講完,就聽到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悄悄地怎樣?”

    楚晚寧不知何時已經從機關室內出來了,一臉冰冷,丹鳳眼中霜雪連綿。他白衣清寒,森然立在藏書閣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目光在兩人交握著的手上停頓些許,復又移開。

    “師明淨,墨微雨,你們好大的膽子。”

    師昧霎時面如白雪,他猛然鬆開墨燃的手,聲若蚊嚀:“師尊……”

    墨燃也暗道不妙,低下頭:“師尊。”

    楚晚寧走了進來,不去理睬墨燃,而是俯視著跪在地上的師昧,淡淡地說:“紅蓮水榭遍佈結界,你以為未經通報進入,我會不知道麼。”

    師昧惶然叩首:“弟子知錯。”

    墨燃急了:“師尊,師昧只是來給我換個藥,馬上就走,請不要責難他。”

    師昧也急了:“師尊,此事與墨師弟無關,是弟子的錯,弟子甘願領罰。”

    “……”

    楚晚寧的臉都青了。

    他話都不曾說幾句,這兩人就急著替對方開脫,視他為洪水猛獸,同仇敵愾。楚晚寧沉默一會兒,勉強壓制住了抽搐的眉尖,淡淡道:“真是同門情深,令人動容,如此看來,這屋子裡倒只有我一個是惡人了。”

    墨燃道:“師尊……”

    “……別喊我。”

    楚晚寧一甩寬袖,不願再說話。墨燃也不知道他究竟怎麼了,為何氣得如此厲害。只猜是楚晚寧一向討厭別人在他面前拉拉扯扯,不管是哪種意義上的拉拉扯扯,大概都髒他眼睛。

    三人靜默良久。

    楚晚寧忽然掉頭,轉身就走。

    師昧抬起臉,眼眶有些紅了,茫然無措道:“師尊?”

    “你自去抄門規十遍,回吧。”

    師昧垂下眼簾,過了一會兒,輕聲道:“……是。”

    墨燃仍然在原處跪著。

    師昧站起來,看了眼墨燃,又猶豫了,半晌還是再次跪下來,央求楚晚寧。

    “師尊,墨師弟傷疤剛剛癒合,弟子斗膽,還請您,不要過分難為他。”

    楚晚寧沒有吭聲,他孑然立在明明滅滅的燭火懸燈之下,過了一會兒,驀然側過臉來,只見得劍眉凌厲,目光如炬,怒氣衝衝道。

    “廢話那麼多,你還不走?!”

    楚晚寧長得原本英俊有餘,溫柔不足,兇起來更是駭人,師昧嚇得抖了一下,唯恐惹怒了師尊,更連累墨燃,連忙躬身退下了。

    藏書閣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墨燃暗自嘆了口氣,說道:“師尊,弟子錯了,弟子這就繼續造冊登記。”

    楚晚寧卻頭也不轉地說:“你若累了就回去。”

    墨燃倏忽抬起臉來。

    楚晚寧冰冷道:“我不留你。”

    他怎麼會這麼好心放過自己?必然有詐!

    墨燃機智道:“我不走。”

    楚晚寧頓了頓,冷笑:“……好啊,隨你。”

    說完廣袖一甩,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