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點 作品

第560章 善後

    “唔…”

    一道痛苦的呻印響了起來。

    獵魔人走過去掀開沙發,卻發現威戈最信任的助手莉迪亞躺在那兒,幸運逃過一命。

    不過她狀態很糟糕,長裙滿是血痕,因為失血和耗力過度、發起了高燒,額頭滾燙一片。

    羅伊注視女人那張變幻不定的魔法面具。

    陷入沉思。

    該拿你怎麼辦?

    威戈已死,自己是否斬草除根,對一位重傷垂死的女人出手?

    ……

    同一時間。

    諾維格瑞神殿島。

    混亂的人群早已散去,犧牲的神殿守衛的屍體統統被收斂。

    一場接天連地的暴雨不期而至,雨水被廣場上堆積的鮮血染紅,又帶著它們一同湧向下水道,衝下大橋、匯入海面。

    大部分烈戰的痕跡被掩埋。

    唯有松鼠黨的上百具屍體被掛在刑場上示眾。

    作為這場衝突的罪魁禍首。

    神殿島之下,一間燈火通明的實驗室。

    十六位參與血戰的獵魔人,換下了破爛不堪、爬滿汙血的戰甲,換上貼身的寬鬆長袍。

    其中相當一部分胳膊,大腿、腦袋、各個部位纏著潔白繃帶。

    造型可憐又滑稽。

    他們圍繞著篝火堆,坐成一圈。

    “這麼說,吉吉…哦不,現在應該叫做塞勒斯大主教,把一切都推給了精靈松鼠黨?”貓鷲抬了抬鼻樑上的墨鏡,乾瘦的臉頰露出驚詫之色,他本以為赤楊林裡的戰鬥已經足夠激烈,未曾想到,神殿島的這群同伴經歷了一場更為艱鉅的戰鬥。

    “你們殺了三四百個神殿守衛、永恆之火不追究責任?”

    “怎麼可能?”維瑟米爾搖頭,“哪怕有大主教的命令,守衛們的態度也恨不得扒了我們的皮抽了我們的筋。”

    瑟瑞特右手從馬克杯裡沾了一滴矮人烈酒、輕輕往左臉上一排纖細的血痕上一沾,表情既痛苦又享受,“死去的神殿守衛大都是本地人,他們城裡的妻子、兒女、父母,朋友加起來得有一兩千人。”

    “無論出於何種原因,咱們殺戮一場,樑子已經結下,在場那麼多雙眼睛看到。你們信不信,”蘭伯特似笑非笑地看向左小臂纏著一根繃帶的傑洛特,“從明天開始,全部兄弟頭上就要多一個頭銜——諾維格瑞屠夫。”

    “吟遊詩人再怎麼往我們臉上貼金,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坐在矮凳上的傑洛特摸了摸鼻子,又想起自己布拉維坎屠夫的外號。

    明明當時是為了保護鎮民,在鎮子裡處決了濫殺無辜的以倫芙芮為首的匪幫團伙,卻被按上莫須有的罪名。

    這次行動,影響力更大,毋庸置疑,他們都將背上罵名。

    “眼下正是仇恨最激烈的關頭,吉吉把這起衝突全部歸咎於松鼠黨,為我們收養孤兒的行動洗白,已經對我們仁至義盡。”

    “加上乞丐王、屠夫、收藏家、以及兩位騎士的證詞。”

    “說實話,除了死難者家屬以外的諾城居民,心底沒怎麼責怪咱們。只是有些害怕罷了。”

    貓鷲話音一頓,“傑洛特,兩位分別叫做格里姆、卡西爾的騎士,正在高文之家做客,他想見你一面,態度相當誠懇。等咱們討論完畢,你最好去看看。”

    “他們出了大力,使我們擺脫汙名。”

    傑洛特點頭。

    雷索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上的一塊膏藥,就像一枚殼沒剝乾淨的雞蛋,他很倒黴地在戰鬥中被削掉了一小塊頭皮,

    “總之,要扭轉負面影響,至少得過上兩三年。”

    “這幾年,咱們恐怕不會太受歡迎,最好安安靜靜老老實實。”柯恩摩挲著下巴的劍痕,有一劍削掉他鬍子邊的痘印,也算是歪打正著。

    “也就是說…”艾斯卡爾抿了口烈酒,琥珀色瞳孔閃光、那張脫胎換骨的白嫩如嬰兒的大臉上浮現一絲惆悵,“以後不能住在高文之家,必須離開赤楊林?”

    “新任大主教閣下並沒有要求獵魔人強行離開。”蘭伯特以一種羨慕的眼神看向昔日的同窗好友,直看的對方渾身不自在。

    包括卡爾五名學徒同樣忍不住好奇地打量外形劇變的艾斯卡爾。

    沒了那條猙獰可怖的疤痕。

    加上細膩白皙的皮膚。

    儼然從一個不修邊幅的流浪巨漢,變成一個身形健碩、五官稜角分明、充滿男人味兒的帥哥。

    “可若是繼續留下來,源源不斷的騷擾少不了,孩子們的日常訓練、學習,肯定會大受影響。”

    “說實話,這一場戰爭我已經殺夠了。獵魔人的名頭將傳遍北境,足以震懾心懷不軌之徒。”傑洛特修長的手背在火堆上烘了烘,苦笑道,“短時間內我不想再大打出手。”

    “為了清淨起見,”瑟瑞特目光徐徐掃過眾人的臉,語氣斬釘截鐵,“我建議——搬家!”

    這一瞬間,實驗室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

    只能聽到五個小學徒激動地噗通噗通跳動的心臟,以及火星的噼啪聲。

    “別開玩笑了,夥計…”奧克斯毫不客氣地對兄弟報以嗤笑,拍去胸前懸臂帶上的灰塵,戰鬥之中他光榮骨折,“因為擔心一群普通人的憎恨,咱們就放棄苦心經營兩年的家…”

    “鐵匠鋪、鍊金室、快要豐收的莊稼、植物園,全部丟下…逃之夭夭?”

    “咱們可是戰爭的勝利者,怎麼能灰溜溜逃走?我寧願和那群傢伙再打一場,決出生死!”

    “沒人說過要放棄,逃跑…”維瑟米爾聲音溫和地解釋,“只是暫時搬家,趁這個機會給孩子們換個新鮮的環境,大概兩三年罷了,激發他們的靈感和學習慾望,算是兜兜風、散散心。至於家裡面,我們諮詢過伊芙琳女士的意見,她願意留下來,看守藥園和高文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