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蓋兒 作品
第 107 節 記得所有人,唯獨忘記了妻子
唐初露直接打斷他,「她本來是要撐下去的,可是她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接?」
莫歸暝想起了那個因為祁妙一直打過來吵得他有些心煩所以直接扔進了酒杯裡面的手機,閉了閉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唐初露看他迴避的樣子,深吸一口氣,也就沒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換了另外一個問題,「你不是陪在祁妙那邊,為什麼又來管許清嘉的死活?」
說著,她冷笑一聲,「你知道嗎?她最後一次想嘗試給你機會的時候,卻聯繫不到你,於是放下了所有的自尊給祁妙打了電話……」
她話音剛落,男人忽然睜開眼睛,眼裡面染上一層紅色,扭過頭來看著唐初露,「你說什麼?」
他的聲音冷沉,帶著一絲壓迫的意味。
唐初露蹙起了眉頭,「你不知道?你當時難道沒在祁妙身邊?」
莫歸暝直接站了起來,走到唐初露面前直視著她的眼睛,「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什麼叫做許清嘉給祁妙打了電話?」
唐初露見他的表情不對,直覺這件事情還有什麼別的內情,就把先前的事情簡單地跟他說了一遍。
男人的臉色看上去好像沒什麼波動,垂在身側的手卻握成了拳頭,指尖都有些泛白,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才強行壓下心中那股翻騰起來的怒火。
他記起來了。
難怪在酒吧那段時間祁妙的表現突然變得奇怪。
「所以那個找我的女人是你?」他低下頭,忽然很輕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裡面滿是冷意和自嘲,還帶著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他這副模樣讓唐初露越發疑惑,眉頭皺得更緊,「你不是很愛祁妙嗎?我怎麼覺得你……」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男人打斷,「我怎麼樣跟你沒關係,跟許清嘉也沒有關係,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她救回來,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不會讓她死。」
……
酒吧。
自從莫歸暝走了之後,祁妙就一直有些坐立難安,之後也找了個藉口匆匆離場。
她又給莫歸暝打了個電話,才發現他的手機早就扔在了酒吧沒用了,也就放棄了再聯繫他的想法,越想越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許清嘉應該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萬一她要是出了什麼事,莫歸暝會不會把事情怪罪到她頭上?
想到這裡,祁妙立刻就搖了搖頭。
不會的,以莫歸暝對她的感情,根本就不可能為了一個所謂的許清嘉而跟她過不去。
她等了他那麼多年,好不容易才跟他在一起的,他那麼愛自己,怎麼會為了一個前妻而懲罰她?最多就是吵吵架而已。
她這麼安慰自己,可越發覺得有些不安,最後還是忍不住給柳茹笙打了個電話,一開口就直接說道:「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幫我去找一找許清嘉的下落好不好?我知道你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但我真的不知道該找誰求助了,就看在我們兩個是那麼好的朋友的份上,幫幫我吧……而且我也答應了幫你保守秘密……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是嗎?」
怕柳茹笙拒絕自己,祁妙還是說出了那件事情來提醒她。
那種卻傳來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什麼秘密?」
祁妙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是打錯了,可看了一下號碼並沒有錯,一顆心頓時懸到了嗓子眼,「這是笙兒的手機嗎?請問你是?」
「陸寒時。」
那頭男人的聲音依舊醇厚沉穩,讓祁妙的心都漏了半拍,「怎麼會是你?」
她有些失聲尖叫出來,下意識站起了身,還好剛才沒有將那些事說出來,否則她簡直不敢想那個後果。
陸寒時皺了一下眉頭,聽著電話那頭女人的聲音有些不耐煩,正好將手機遞給剛剛從病房門口走進來的柳茹笙,「你的電話。」
柳茹笙關上門,一開始沒當回事,隨意地問了一句,「誰呀?」
聽到陸寒時的口中說出祁妙兩個字的時候,臉色猛地一僵——
「你怎麼知道是她?」
她的聲音有些飄,也有些虛,臉上的表情極其不自然。
陸寒時看了她一眼,目光緩緩地滑過,他說:「你手機上有備註。」
柳茹笙嚥了一下口水,只覺得背後都滲出一身的冷汗,卻還是勉強對他擠出一個笑容,「好,我知道了……」
陸寒時才剛剛從手術中搶救過來,身體有些虛弱,柳茹笙就沒有過多地打擾他,待了一會之後就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剛到走廊上就給祁妙回了個電話,劈頭蓋臉地指責道:「你還來找我做什麼?你知不知道剛才寒時接了我的電話?」
祁妙知道自己有求於人,倒是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盛氣凌人,「抱歉,我剛才不知道是陸寒時……他的手術成功了嗎?」
說到這件事柳茹笙的語氣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帶著一絲欣慰,「手術很成功,他也醒了過來,入江說只要以後好好保養身體就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大腦受到了損傷,具體的後遺症還需要後續的觀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情況出現……」
說到這裡她也有些擔憂,大腦畢竟是那麼重要的地方,萬一要是傷到了,以後的生活怎麼辦?
雖然陸寒時現在看上去很正常,但說不定過幾年就會出現一些後遺症……
想著,柳茹笙就有些沒有聽電話那頭的人說話,只是敷衍了幾句,也答應了祁妙拜託她的事情。
掛完電話之後她又重新回到病房,本來以為陸寒時已經休息了,卻看到他靠在床頭坐著,緊皺著眉頭,臉上的神情有些痛苦。
柳茹笙立刻有些擔憂地走到他身邊,「怎麼了?頭又疼了嗎?」
陸寒時搖了搖頭,「不是,只是想到一些事情。」
他有些不確定地開口,「我認識祁妙這個人?」
柳茹笙愣了一下,「你認識啊,你忘記了嗎?前段時間我去北城找你的時候……」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寒時,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男人都眉眼沉了下去,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過了很久才用手揉了揉太陽穴,說:「我不知道。」
柳茹笙看到這副模樣,心裡突然有了一個預想,連忙按下鈴聲把醫生給叫了過來。
……
做完詳細的檢查之後,入江看著電腦上的影像,皺著眉頭說:「根據初步的觀察,他應該是失去了過去一整年的記憶。」
「過去……一整年?」柳茹笙有些難以置信地重複出聲,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閉上了嘴巴,有些複雜地看了陸寒時一眼。
隨即心裡面緩緩地滋生出一種驚喜,那是不是就意味著他把唐初露給忘記了?
果然,當她詢問陸寒時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情的時候,他的大腦是一片空白。
當然她也刻意的沒有去提起唐初露,而陸寒時也完全沒有要說起那個女人的意思。
他真的把過去的事情全部忘記了!
忘記他自己跟唐初露結過婚,也忘記他們之間發生過的那些不愉快……
柳茹笙的心嘣嘣地跳著,忽然感覺到命運是無比眷顧她的,讓她痛失所愛之後還能夠將陸寒時找回來,現在又送給她這麼一份大禮。
「那他什麼時候能恢復呢?」柳茹笙心裡還是有些不安,想要得到一個更加讓她安心的答案。
入江搖了搖頭,「記憶區這一塊的受傷程度說不準的,類似的案例發生過很多,有的人恢復之後一兩個月就能夠記得,有的人一輩子都記不起來……」
陸寒時皺了一下眉頭,雖然他並不介意自己失去一年的記憶,但畢竟有一段殘缺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怎麼樣才能恢復那段記憶?」
聽他問完,柳茹笙立刻出聲阻止道:「要是記不起的話就算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陸寒時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過去一年發生了什麼?」
柳茹笙定定地看著他,忽然笑了,「我當然知道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說著她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們還有一個小孩,很快就要出生了……過去的一年裡我們一直待在一起啊,你不記得了嗎?」
說完她又自言自語地補充了一句,「對,你不記得了,看我問的是什麼問題!」
陸寒時收回手,一個字都沒有說,但也沒有反駁她。
他知道柳茹笙沒有騙他的理由,但是……
陸寒時吐出一口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下意識會排斥這種假設。
……
病房。
陸寒時手術期間陸家夫婦一直都陪在這裡,直到他手術成功之後,陸家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解決,陸父便就先回了公司,陸母也因為要處理家族中的一些事先行離開。
只有柳茹笙一直日以繼日地在這裡照顧他,二十四小時沒有離開過。
柳家的人也過來看望過幾次,見人兩個人的感情似乎挺穩定,也沒說什麼。
一開始他們對柳茹笙未婚先孕這件事情是有些意見的,兩家的實力旗鼓相當,但是因為之前聯姻的時候是他們違約在先,所以這一次也並沒有多做刁難。
既然兩個人的感情似乎比之前有婚約的時候還要好一些,便和陸家的人約了一個時間重新商定結婚的事情。
陸母也是才知道陸寒時失憶的事情,有些複雜地看著他,「算了,那些事情不記得就不記得,反正也不是什麼好事。」
陸寒時聞言看了她一眼,「不是好事?笙兒說過去的一年我都和她在一起,為什麼會不是好事?」
陸母頓了一下,看向柳茹笙。
柳茹笙什麼都沒說,只是眉眼有些諱莫如深。
陸母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附和道:「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因為你過去的一年裡病情惡化了,所以才說沒發生什麼好事。」
陸寒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柳茹笙見氣氛不對,立刻就岔開了話題,「對了,之前說拍結婚照的事情要不再往後面推一下吧?寒時現在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我的肚子也不是很大,再等一段時間也沒有問題……」
聽著耳旁陸母和柳茹笙討論那些結婚的具體事宜,不知道為什麼,陸寒時從心底裡湧上一股排斥的感覺。
看著她們兩個熱火朝天的討論,覺得好像根本不是在一個世界一樣,怎麼都融入不進去……
他忽然就想到一個人,心裡一晃而過那道影子,忍不住想:她呢?她現在怎麼樣?
……會不會已經和裴朔年結婚了?
他失去了過去一年的記憶,只知道現在唐初露已經畢業了,她應該會和裴朔年在一起工作,興許已經結了婚,如果工作不忙,可能連孩子都有了……
想到這裡,陸寒時心裡忽然湧上一股強烈的痛意和酸澀。
而後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果然還是不行,他都快要結婚了,居然還沒能夠忘了她。
露露……
他在心裡重複著這個名字。
這是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的秘密,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曾在撒哈拉沙漠經歷生死的時候,失去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
男人抬起手背擋住自己的眼睛,不想再去看外面陌生的景象和畫面。
他感受到從外面灑進來的陽光透過指縫映襯著他的眼皮,突然看到自己左手無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指環印——
像是戴了很久的婚戒才帶出來的痕跡。
陸寒時皺了一下眉頭,他記得自己從來沒有戴首飾的習慣,這個戒痕哪裡來的?
如果是和柳茹笙的訂婚戒指,不會是戴在這根手指上。
男人眼神微動,看向那旁正跟陸母聊得很開心、滿臉都是甜蜜的柳茹笙一眼。
「笙兒,把你的手給我。」
「嗯?」柳茹笙突然被打斷,有些莫名地看著面前的男人,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還是把手伸了出去,怎麼了嗎?
陸寒時在她兩隻手上都看了,尤其是無名指,很光滑,沒有任何的痕跡。
男人的眸色一下就沉了下來,不動痕跡地收回手,「沒什麼。」
說完,他靠在身後的枕頭,閉上了眼睛。
柳茹笙還是有些不明白他剛才在做什麼,陸母卻看出了點門道,知道他是著重在看無名指,於是對柳茹笙擠了擠眼睛,小聲地在她耳邊笑道:「估計是在看你的手指圍度,想要給你定製求婚戒指了……」
她話音落下,柳茹笙臉上飄上緋紅,聯想到剛才陸寒時的舉動,越發羞澀,「應該只是隨便看看吧……」
陸母不說話,只意味深長地對她笑。
陸寒時心裡很亂,越發覺得兩個女人聒噪,「我想休息。」
他這就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因為他才剛手術完,沒人懷疑他的話,只叮囑了幾句就離開了病房。
門一關上,重新回到了安靜之中。
陸寒時忽然睜開眼睛,漆黑的瞳孔裡閃爍著深不可測的光芒。
他不會在心裡沒有忘記另外一個女人的時候,跟柳茹笙結婚生子。
他的確是在唐初露和裴朔年一畢業就搬到一起同居的時候放棄過她一次,想要跟其他人試試看。
可也只是試試,絕不會在沒有忘記她之前就和柳茹笙發生需要負責的實質性行為。
很明顯,他沒有忘記唐初露。
既然這樣,他為什麼會讓柳茹笙懷孕?他很清楚自己不會做這樣的事。
走廊上。
陸母見病房的門關著,裡面的陸寒時聽不到她們說話,這才拉著柳茹笙的手走到一旁問她,「你們過去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鬧到失憶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