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蓋兒 作品

第 98 節 唐初露到底是憑什麼?




    而在外面柳音和柳茹笙都在那裡等著,看到裴朔年這麼一副瘋狂的模樣,兩個人都有一些心驚,後退了一步。



    柳音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沒有想到他能夠為了唐初露做到這種地步。



    不過想到他之前在唐初露和自己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帶自己離開,一下子又想通了。



    裴朔年作為一個醫生,之前又和唐初露有過一段,也是他的初戀,就算是兩個人現在沒什麼感情了,但作為一個老朋友,兩個人在工作上還都是很認真努力的那種人,他就算不喜歡唐初露,肯定也很欣賞唐初露。



    毫無疑問唐初露是一個優秀負責的醫生,作為同類之間的共鳴,他肯定也會不願意看到唐初露去死,這也許就是醫生的本能吧。



    這樣想著,柳音看著裴朔年的眼神裡多了一絲心疼。



    這不剛好證明了她愛著的是一個有情有義、有血有肉的男人?



    雖然他奮不顧身去救唐初露這件事情讓她有些吃醋,但一想到她比唐初露重要的多,在她和唐初露之間,他永遠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她,她心裡就已經原諒了裴朔年……



    柳音想得惡毒一點,反正這種情況唐初露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只可能一輩子都活在裴朔年的回憶裡,她才是他的餘生和未來,犯不著跟一個死人去計較。



    柳茹笙站在她身邊,保鏢幫他們兩個人撐著傘,讓她們遠遠地站在乾淨的地方,沒讓她們往工廠周圍去。



    跟柳音心疼又愛戀地看著裴朔年的目光不同,她的眼神帶著一絲沉冷的陰狠……



    雖然她心裡的人是陸寒時,對裴朔年沒有任何,那方面的情愫,但是看到他為了唐初露連命都不要,那種窒息的感覺還是讓她十分不適。



    就因為一個唐初露,陸寒時現在不願意回到她的身邊,他們之前那麼好的感情,他說不要就不要。



    不管是出於陸寒時對自己的恨意也好,還是對唐初露的愧疚也好,都是柳茹笙所不能忍受的。



    她一向對自己要求完美,不管是事業外貌,抑或是另一半,她都只要最好的。



    可現在陸寒時已經結過婚,他的感情已經稱不上完美。



    就算他們兩個重新在一起,他和唐初露之間的那段過去也會永遠成為他們之間的一道刻痕。



    她本身就因為這樣的不完美而對唐初露有所怨恨,如今在看著裴朔年為了她不顧一切的時候,那種怨恨的感覺更加清晰。



    哪怕唐初露已經死在火場之中,也沒辦法融化她心中那根刺。



    她握緊了拳頭,只想問,憑什麼?



    唐初露那樣的女人,到底是憑什麼?



    ……



    一場雨把這場大火徹底澆熄,眼前留下來的就只有燃燒過後的斷壁殘垣。



    裴朔年在這裡跪了將近一個多小時,依然沒有起身的意思。



    他沉沉地看著那空蕩蕩的工廠,不久之前他就是在這裡帶走了柳音,把唐初露一個人留在那。



    也就是在這裡,他第一次明白唐初露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雨冷冷地拍在他臉上,他卻沒有絲毫知覺,漠然地看著前方。



    身後傳來柳音的呼喊聲,心疼地讓他起來,他卻好像沒有聽到一樣,固執得沒有一絲動作。



    旁邊的人走過來幫他打傘,他面無表情地揮開,任何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只能遠遠地看著他。



    柳音看著他孤獨寂寥的背影,忍不住哭了出來,心疼不已,「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折磨自己的身體啊,這麼大的雨,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裴朔年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對他來說周圍的一切都是嗡嗡的噪音,沒有任何意義,他想聽的那個聲音再也聽不到了……



    雨越下越大,他面前卻忽然出現一個又一個的畫面——



    他第一次和唐初露見面時,她莽撞鮮活的樣子,就那麼硬生生地闖進他的生活中。



    之後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笑、每一個狡黠的動作、每一個故作成熟冷靜但又難掩孩子氣的瞬間,都在他面前一一浮現。



    他才恍然發覺,原來唐初露的一舉一動,他全部都刻在腦海裡,從來沒有忘卻過。



    而他之後在那些女人身上找到的那種熟悉的感覺,也不過是自己腦海中對唐初露的復刻而已。



    他其實沒有把任何人當做過唐初露的替身,如果唐初露願意在他身邊,他不會再去有其他的女人。



    可他心裡比誰都清楚,唐初露不會再願意接受自己,那種巨大的空洞感讓他沒有辦法忍受,只能不斷地去找一些相似的人來填補。



    只是越是相似,就越是清醒地認知到那些人都不是她……



    否則為什麼當裴朔年意識到唐初露已經徹底離開自己的時候,那種心灰意冷的感覺會把他折磨到肝膽俱裂……



    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只有他的雙眼始終通紅,眼前全是大學時期他們兩個手牽著手在河裡旁邊漫步、在公園裡面約會、在圖書館裡一起看同一本書的畫面……



    那些最美好的時光他弄丟了,然後又直接摧毀。



    裴朔年忽然鼻子一酸,嗚咽了一聲,整個人匍匐在地上,哭了出來。



    他從來沒有哭過,哪怕是家裡破產的那段時間、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這一刻他卻哭到崩潰,在雨中歇斯底里地嚎啕著,像個被丟棄的孩子……



    他錯了……他錯了他錯了他錯了……他錯了他錯了……



    裴朔年嗚咽著環抱出自己,淚水和雨水混著一起落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沙啞著哭喊:「我錯了……露露……」



    露露……



    回來好不好……



    雖然剛才已經做過心理建設,但是看裴朔年哭成這副模樣,柳音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就算唐初露走了,不是還有我嗎?怎麼哭得好像一副全世界都崩塌了的樣子……」



    一旁的柳茹笙聽到她這話,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嘲笑她的天真。



    但是考慮到她才經歷過綁匪,現在驚魂未定,又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為他的初戀聲嘶力竭地緬懷,心裡自然是會不好受,於是便拍拍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輕聲安慰她,「不要多想,他這只是因為愧疚。」



    「男人都是這樣的,有的時候愧疚表現出來的樣子會讓你覺得是深情,其實不是的,如果他要是真的對唐初露深愛的話,就不會在你和她之間選擇你——」



    柳茹笙停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著柳音,義正言辭地說:「那只是同情和悔恨,並不代表他有多愛。」



    聽她這麼說,柳音心裡好受了不少,恍然大悟,點點頭,「我明白的,就跟寒時哥一樣,他不願意跟唐初露離婚,只是因為他覺得對不起她,心裡有愧。」



    她想了一下,如果她是裴朔年的話,因為救自己而害另外一個人葬身火場,而且那個人還是自己當做家人朋友一樣看待的人,肯定也會很難受。



    柳音一下子就釋懷了,只是沒有注意到旁邊的柳茹笙在因為她說到陸寒時的時候,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眼底也一片陰沉。



    直到現在,陸寒時都沒有聯繫過她,就連她打電話過去他也是直接掛斷,到最後直接打不通。



    她知道他是拉黑了自己。



    柳茹笙心裡一直在想,陸寒時知不知道唐初露的事情?知不知道他的前妻已經……被挫骨揚灰?



    ……



    直升機在北城最為隱蔽的一座私人基地停下,高大的男人懷裡抱著一個女人從飛機上走了下來,身後跟著一群醫務人員,大步往醫療樓的方向走去。



    入江君這樣級別的醫生自然是不會輕易洩露自己的行蹤,那些身患絕症的人如果知道他在哪必然是會想盡各種辦法上門求治。



    所以為了他的人身安全著想,也是為了陸寒時能有一個安心治療的環境,陸家動用了在本地的勢力開闢了一個重重監管的地區。



    柳家本來也想安插一些人手進來,被陸寒時給直接拒絕了,這一舉動引起了陸家的不滿,可他說什麼都堅持只用自己的人。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只要兩家至今還維持著和諧的關係,不管是陸家的人還是柳家的人,對他也沒有什麼區別。



    他只是表明自己的態度,那就是兩家之間的聯姻不可能再繼續下去。



    他的態度如此堅決,陸家那邊的人又看在他如今生病的份上,自然是不可能太跟他計較。



    然而沒過多久,陸寒時就已經把基地的人全部都換掉。



    這裡幾乎都是他的人,除了必要的時候做給陸家和柳家那些老傢伙看,會讓柳茹笙過來,這裡一律不讓外人進入。



    除了陸寒時之外,只有入江君和他身邊的梁塵有任意進出的權利。



    入江君被叫到病房的時候,還以為是陸寒時出了什麼事情,結果過來一看,看到病床上面那個熟悉的人,愣了一下,「這個不是唐醫生嗎?怎麼會弄成這樣?」



    陸寒時沒時間跟他解釋,眼底佈滿了紅血絲,疲憊地說:「她在火場裡呆了很長一段時間,剛剛在飛機上做了簡單的處理,但是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會不會有其他方面的問題?」



    他焦急的語氣更讓入江君詫異,之前跟他說他的病情的時候,這個男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卻急成這副模樣,倒是新鮮。



    「我只是腦科專家……」入江君驚訝之後,連忙坐到病床邊檢查唐初露的情況,「不過我儘量救治她,保險起見,你最好還是找幾個專業的來。」



    說完他對旁邊的梁塵喊了一句,「這傷口一看就是你這丫頭處理的吧,過來幫忙!」



    梁塵連忙應了一聲,跟陸寒時擦肩而過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那男人卻連一個餘光都沒有分給她,拿起手機大步就離開了病房,看樣子是去聯繫其他的專業醫生去了。



    兩人幫唐初露檢查了一番,入江君就注意到旁邊的人心不在焉,喝斥了一句,「都什麼時候了還走神?你要是但凡有你師兄們半點耐心,就不會到現在還只有這樣的水平!」



    梁塵撇了撇嘴,心裡有些不服氣,但還是恭恭敬敬地解釋道:「在直升機上的時候我已經簡單做過處理,外表的燒傷並不嚴重,主要是看有沒有濃煙傷及到內臟,這些我們現在也沒辦法直接確定。」



    入江君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好好的一個人……」



    梁塵見他側臉有些沉痛,忍不住問了一句,「您認識這個人嗎?」



    入江君雖然醫者仁心,但經歷這些年來,看過的病人千千萬萬個,自然不可能每一個都悲憫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