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蓋兒 作品

第 81 節 胡攪蠻纏的女人




    邵朗連忙伸手要去拉她,被柳茹笙躲開,高旭豪去拉她起來,她也不讓人觸碰。



    一雙眼睛空洞又無神地看著某一處,忽然緩緩上移,看著一直站在一旁沒有任何動作的陸寒時,眼睛裡面才逐漸有了光芒。



    「寒時……」她雙手捧著自己發紅的臉頰,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專注地看著面前的男人,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柳茹笙本來就鏡頭感很好,一舉一動都像是在演偶像劇一樣,哪怕坐在地上也一點都不顯狼狽,只覺得她喝醉了的狀態單純可愛。



    不知道她是有意還是無意,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話一出口,整個空間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一種要人命的尷尬在空氣中緩緩流淌。



    唐初露抿了抿泛白的嘴角,突然覺得這裡有些悶,喘不過氣來。



    柳茹笙見沒有人回答,鼓了鼓臉頰,朝陸寒時伸出雙手,「你抱我起來好不好?」



    這次陸寒時終於回答了她,聲音很淡,「高旭豪會送你回去,你喝醉了,回去醒醒酒。」



    聽到他的拒絕,高旭豪臉色才緩和了一些,直接走過去就要把柳茹笙從地上拉起來。



    他的動作有些粗暴,惹得邵朗皺起眉頭,「你能不能溫柔一點?笙兒是物品嗎?傷到她怎麼辦?」



    高旭豪心裡也有些氣,但是又不敢跟邵朗表現出來,只能夠偷偷的把氣撒在醉鬼身上。



    他放輕了動作,卻故意把柳茹笙弄疼,柳茹笙皺了一下眉頭,猛地就推開他,「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別碰我!」



    說完她就腳步虛浮地走到陸寒時身邊,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寒時,你為什麼不理我?這裡我就只認識你,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害怕他們……」



    她說完之後,看到陸寒時身旁的唐初露,語氣裡面的鼻音更重,帶著濃濃的顫音,「是不是她不讓你送我回去?沒關係的,你們兩個可以一起的,我保證不影響你們,我回到家了就乖乖睡覺,不會打擾你們,我一定乖乖的……」



    說著說著,她就哭了起來,「我也不想麻煩你的,可是怎麼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的頭好疼,心好亂……寒時,你把我送回家好不好?我保證不會纏著你,你就把我放在門口的臺階上就好了……」



    柳茹笙拉著陸寒時的胳膊不肯鬆手,哭得梨花帶雨,可憐兮兮。



    唐初露進來的時候原本跟陸寒時並肩,她的小手被他放進他的衣服口袋裡,此時的她覺得自己像個被排斥的外來者,下意識地將手拿了出來,退到一邊,給他們兩人空間。



    陸寒時察覺到唐初露的動作,眉眼一暗,將柳茹笙的手扯開,「有人會送你回去,你不需要我。」



    見他拒絕了自己,柳茹笙的情緒一下就激動起來,連哭聲都更加惹人愛憐,「我知道,剛才那個男人說他是我的未婚夫,可是我不敢相信他,他怎麼可能是?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我甚至都不認識他……」



    聽到她這話,高旭豪的臉色更加難看。



    柳茹笙鼻尖紅彤彤的,淚眼朦朧地看著陸寒時哀求道:「在這裡我就只相信你……」



    陸寒時微微停頓了一下,但還是說:「他沒有騙你,他的確是你的未婚夫,你們再過不久就要結婚了,你可以跟他走。」



    說完,他徹底扯開柳茹笙的手,走到唐初露身邊攬住了她的肩膀,「露露困了,我們先走了。」



    柳茹笙覺得自己幾乎是被他甩開的,愴然地看著他的背影,後退了幾步。



    高旭豪連忙上前抱住她,有些發狠地將她摟在懷中,「人都走了,有必要這麼眼巴巴地看著嗎?」



    邵朗回過神來,看著高旭豪那絲毫不憐香惜玉的動作,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衝著陸寒時的背影喊道:「老陸,你就幫忙送笙兒回去吧,就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以後都不會麻煩到你的。」



    他總覺得這個高旭豪不安好心,不想讓他得逞。



    陸寒時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



    倒是唐初露背影僵了一下,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猶豫。



    邵朗才剛剛看見一點希望,就看到陸寒時伸出手將唐初露的頭給掰了回去——



    他的希望瞬間破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充斥在心口。



    以前陸寒時對他也冷心冷情,雖然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他並沒有感受到在其他人那裡受到的情誼,知道陸寒時就是那麼一個人。



    但是當唐初露出現的時候,他才發現陸寒時原來也是有例外的,甚至這種例外是前所未有的。



    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友情在陸寒時那裡好像無足輕重,這麼多年的歲月更像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他們離開之後,這裡就只剩下三個人。



    高旭豪不可能把柳茹笙交給他,只禮貌而堅決地對邵朗說:「邵總,我明白你的擔心,畢竟我要是有笙兒這樣的女神朋友,我也怕她被佔便宜,但我不是其他人,我是她未來的丈夫,在她醉酒的時候照顧她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這個時候讓你送她回去,傳出去了我的面子也不好聽,你說是嗎?」



    邵朗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陸寒時在的時候,他看不下去柳茹笙這麼為他們兩個人犧牲,而他們卻無動於衷的樣子,所以想成全她一次罷了。



    現在陸寒時都走了,他也沒有必要堅持。



    他交代了高旭豪幾句,有些心疼地看了柳茹笙一眼,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搖搖頭離開。



    人都走了之後,高旭豪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用力地在柳茹笙的臉蛋上擰了一把,「今天晚上就跟你生米煮成熟飯,看你還惦不惦記別的男人!」



    他的語氣裡面沒有愛,只有狠。



    上一次柳茹笙喝醉,跟他在酒店裡面待了一夜,什麼都做了,但是死活不讓他進行最後一步,美名其曰是要留到新婚夜,但高旭豪怎麼可能不明白她心裡在想什麼?不過就是想要留著那一層膜,以為就是留住了純貞,不想要自己掉價罷了!



    他只是沒有想到,那麼冰雪聰明的柳茹笙竟然也有這麼可笑的想法!



    想著,他又狠狠地在她心口捏了一把。



    柳茹笙猛地拍開他的手,睡眼朦朧地趴在了沙發上,原本應該醉意熏熏的眼神忽然閃過一絲清明,臉色頓時有些陰狠。



    她用力地握緊了拳頭,狠狠在沙發上砸了下去——



    唐初露!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在心裡喊著這個名字,恨不得將這三個字狠狠嚼碎,來回咀嚼吞嚥,生啖其肉痛飲其血!



    蒔鷺小區。



    剛進門,陸寒時就直接將人抵在了鞋櫃上,低沉的聲音噴灑在她耳後,「又生氣了?」



    唐初露往後退了退,隨即一雙有力的胳膊便伸了過來,用力箍住她的腰讓她動彈不得。



    「沒生氣。」她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伸手拍了拍男人的手背,「你先放開我,都已經很晚了,趕緊洗洗睡。」



    「還早。」陸寒時不放他走……,略帶著一層薄繭的手指忽輕忽重,「不過是要洗洗才能睡。」



    唐初露:「……你煩不煩啊?」



    她是有些小生氣,還因為兩個人身上都沾了一點菸酒的味道,回來的時候又出了點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脾氣就有些暴躁。



    陸寒時看她發脾氣的樣子,卻是低低地笑了。



    那笑意像是從喉嚨深處滾落出來的一樣,低沉而有磁性。



    「還說沒生氣……」他的指腹在她光滑的臉上摩挲,聲音繾綣,「小醋缸子,嘴怎麼這麼硬,嗯?」



    他這不正經的語氣讓唐初露又好氣又好笑,想氣又氣不起來,想笑又莫名不甘心,只能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洩憤。



    陸寒時任她拍打自己,伸手就將她攬進懷中,恨不得深深揉進身體裡去。



    夜朗星稀。



    從浴室裡面洗乾淨出來的時候,唐初露已經沒有了丁點力氣,站得站不穩,腿肚子在打顫。



    她的腦袋捱到枕頭就忍不住昏昏欲睡,彷彿下一秒就能直接睡死過去。



    陸寒時躺在她身邊,伸手幫她揉著腿肚子,防止她第二天起來抽筋。



    吃飽喝足的男人總是很有耐心,唐初露很快就睡沉了過去,竟然還小小地打起了呼嚕。



    陸寒時眼底劃過一次不易察覺的笑意,在昏暗的夜晚顯得格外柔情。



    這一覺唐初露睡得很香甜,如果沒有被中途打斷的話,應該是她睡得最好的一個夜晚。



    凌晨四點。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一室的靜謐。



    唐初露才剛剛睡下沒多久,便沒有理會,可是那電話一遍又一遍地打過來像是催命符一樣,她皺著眉頭,有些發脾氣地抱怨了一聲。



    陸寒時抱著她安撫了一下,伸手捂住她的耳朵,起身接起電話——



    邵朗在那頭心急如焚,一接通就急不可耐地衝著電話喊:「老陸,出事了,笙兒她……她被高旭豪……被他給……」



    他說不出那個詞,只道:「我們現在在醫院,笙兒剛搶救過來,但是求生意志很弱,你過來勸勸她!」



    黑暗中,男人焦灼又帶著戾氣的聲音清晰可聞。



    唐初露也聽到了,猛地一下清醒過來,睡意全部消散不見,那一瞬間通體冰涼。



    一片寂靜之中,唐初露手有些微微的顫抖。



    其實回來的路上她就一直很想問陸寒時,看到柳茹笙對他這樣痴心,他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



    但是一想到他很自覺地拒絕了邵朗看上去合理實際上很自以為是的要求,甚至面對柳茹笙梨花帶雨的哭訴時也無動於衷,就覺得沒有問的必要。



    他既然有這個決心,哪怕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又有什麼重要的呢?時間一長總能夠撫平的。



    她自己也不是一瞬間就忘記了裴朔年,也是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掙扎才慢慢走出來的,不是嗎?



    可是唐初露剛才在電話裡頭聽到邵朗的聲音,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她和陸寒時之間是不是快要走不下去了?



    畢竟任何事情都可以磨合,可以原諒,但如果兩個人之間真的隔了一條生命的話,這段婚姻還能繼續下去嗎?



    她的心情跌入了谷底。



    原諒她這一刻對柳茹笙的同情只有那麼短暫的幾秒,更多的是對自己人生的悲哀和深深的無力。



    哪怕她是醫生,這世界上也沒有誰能夠一直站在別人的角度上為別人著想。



    將心比心,她也只是想要一個安穩的家庭,一份永遠產出價值的事業,一個永不背叛的愛人。



    可這人生總是不讓她好過。



    凌晨馬路。



    這個時候還很昏暗,但天邊已經隱隱有微光乍現。



    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誰都沒有說話,車內的空間寂靜得要人命。



    唐初露有些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氛圍,將車窗降下,讓冷風吹了進來。



    陸寒時握著方向盤回頭看了她一眼,「會感冒。」



    唐初露:「我只吹一會兒就關上,沒關係的。」



    男人的眼神暗了暗,跟車窗外的黑夜融為一體,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嘴角有些緊繃。



    到了邵朗說的醫院之後,陸寒時去停車場停車,唐初露站在醫院的大門等他,一個人看著住院部燈火通明的大樓,恍惚覺得這更像一場夢。



    等到陸寒時站到她身後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兩人一起進去,在病房門口的時候,陸寒時突然頓住腳步。



    唐初露也在他身後停了下來,眼睛平視著他寬闊的後背,臉上沒什麼表情。



    過了一會,男人才沙啞著聲音開口,「你在想什麼?」



    唐初露眼神空洞地搖了搖頭,「什麼也不敢想……」



    「你自責嗎?」陸寒時忽然問。



    唐初露忍不住想笑,但是卻發現嘴角很沉重,怎麼勾都勾不起來,只能木然地搖頭。



    陸寒時像是知道她會這麼回答,語氣微頓,「我很自責。」



    唐初露皺了皺眉,抬起眼睛看著他,「這不是你的錯,該自責的是高旭豪,跟你有什麼關係?」



    陸寒時:「如果我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時候應該送她一程……」



    他精緻深邃的五官在走廊燈光的映襯下,像是隱匿在陰影之中,「邵朗說的沒錯,只是送她回家而已,可能是最後一次,我不該那麼絕情。」



    唐初露的喉嚨哽了哽,一開始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最擔心的就是會有這樣的場面。



    明明不是他們的錯,卻要承擔跟高旭豪一樣的道德譴責。



    如果她要早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也不會讓陸寒時拒絕,不管怎麼樣都會堅持和他一起把柳茹笙送到家裡。



    可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的早知道?早知道和他結婚會那麼辛苦,她當初也不會……



    唐初露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淡聲說:「如果你非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那我也有錯,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你就不會做的那麼絕,歸根結底主要原因還是在我身上。」



    「亂說什麼。」陸寒時眉眼一沉,冷著聲音打斷她,「這跟你沒有關係,不是你的錯,你什麼都沒做。」



    「那你又有什麼錯呢?」唐初露忍不住反問他,「我知道你有自責的情緒很正常,但是如果這樣追究責任的話,所有人都有責任,我們甚至都可以怪那個酒度數太高讓柳茹笙喝醉,也可以怪邵朗為什麼不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