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蓋兒 作品

第 77 節 她的卑微和討好

    本該在外面的莫歸暝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面前,冷峻的臉頰比外面的天氣還要讓人寒心,視線掃過她摔在地上的行李箱,冷冷開口:「這是什麼?」



    在莫歸暝面前許清嘉永遠像個鵪鶉一樣膽小,此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抬起頭看著他,「你長了眼睛不會自己看嗎?」



    她話說完,一陣風吹過。



    這陣寒風吹過兩人之間,莫名地捲走了什麼,只留下要命的窒息。



    莫歸暝垂眸看著她,半晌,指著地上的箱子,聲音低沉清冽,「撿起來。」



    許清嘉低著頭沒動,看著自己小巧的鞋頭,鼻子有些發酸。



    莫歸暝不是個多麼有耐心的人,又重複了一遍,「沒聽到我說話?許清嘉,撿起來。」



    「離家出走的把戲你還要跟我玩多少次?你是不是覺得我同意你把孩子留下,就有資本在我面前任性?」他的聲音比這冷空氣還要刺骨,「我說最後一遍,撿起來。」



    「是你弄倒的……」許清嘉吸了吸鼻子,小聲反駁:「是你把我箱子弄倒的,要撿也是你撿。」



    結婚以來,她違背莫歸暝意願的次數屈指可數,少到可憐。



    莫歸暝的耐心耗盡,也不習慣這樣彆扭的許清嘉,沉默著撿起了她的箱子,另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回去。」



    許清嘉習慣性地被他帶著往前走了幾步,別墅的大門剛好打開,出現了莫夫人那張尖酸刻薄的臉。



    「許清嘉你要死就死遠點!別死在……」



    莫夫人聽見門外一直有悉悉索索的動靜,以為是許清嘉,打開門就開罵,結果看到的是莫歸暝那張倏然冷沉的臉。



    她臉上的囂張怒氣頓時尷尬地消散,變成一種扭曲的討好笑意,「歸暝?你怎麼回來了?」



    莫歸暝很淡地看了她一眼,眼底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隨即便移開視線,「嗯」了一聲。



    他直接攬著許清嘉的腰進了門,只留莫夫人一個人站在門口。



    莫夫人半天沒動,只覺得剛才像是有一陣刀刃刮過自己的臉頰,讓她恐慌的同時還有些不安。



    她連忙關上門,轉身小跑著追上莫歸暝,在他身後告狀:「歸暝,許清嘉的脾氣最近是越來越大了,我們都伺候不了她,你看她現在當著我們的面就敢離家出走,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底氣……」



    莫歸暝直接上了樓,好像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



    莫夫人知道他心情不好,追了幾步就停在了樓梯上,看著兩人的背影,憤怒的同時又有些惴惴不安。



    她知道許清嘉不討莫歸暝的喜歡,所以在家裡面可以盡情地欺負她,但她心裡明白自己在莫歸暝那裡也沒多麼重要,只是表面上給她一點面子而已,她心裡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莫歸暝一向最討厭給他惹麻煩的人,尤其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她倒是不怕自己欺負許清嘉的事情敗露,只怕莫歸暝覺得她心思多對她反感。



    可她現在也不敢上去觸莫歸暝的黴頭,只能等他心情好的時候再解釋。



    臥室。



    莫歸暝將許清嘉的行李箱扔進了衣櫃,關上櫃門,才脫下沉重的大衣外套。



    他一件一件地脫下來,身上最後只穿著一件白襯衫,還有包裹著那雙筆直的大長腿的西裝褲,沒有一絲褶皺,跟他這個人一樣,一絲不苟。



    許清嘉站在門口看他脫衣服,一動也不動。



    等他看過來的時候,她就收回自己的視線,垂著眸子看著地板上自己的鞋尖。



    一陣致命的寂靜,隨即便是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



    她聽到腳步聲緩緩朝自己而來,最後在自己面前站定,入眼的是一雙鋥亮的皮鞋,看得出來是高級定製的昂貴。



    莫歸暝直接挑起她的下巴,語氣低沉,「看人。」



    她抓緊了衣服下襬,倔強地把頭扭到一邊,「不看。」



    莫歸暝指尖用力,抬起她的臉,照著她的唇吻了下去。



    只有霸道和懲戒,沒有一絲溫情。



    結束之後,莫歸暝啞著聲音問她,「再說一次,你收拾行李是要做什麼?」



    許清嘉狼狽到喘不過氣,雙手抵在他的懷裡往後撤離,努力裝出不在意的樣子,「離家出走啊,我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你難道還看不出來?」



    雖然她知道不可能成功,但就是想要給莫歸暝找麻煩,不想讓他過得那麼舒服。



    說完,她忽然站直了身子,越過他就要去拿自己的行李箱,剛伸出手就被人抓著手腕猛地往床上一扔——



    莫歸暝的耐心被她耗盡,將領帶扯開,傾身覆了上去。



    他的教養不允許他對女人動手,也就這有這麼個辦法能夠折騰她。



    更何況,她現在肚子裡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可以適當承受。



    莫歸暝把握著她,越發覺得她弱小到一用力就能折斷,理智漸漸失控。



    許清嘉卻跟往日的她完全變了個樣,激烈地掙扎著,伸出手打在男人的身上——



    從他漂亮的下巴到線條緊緻的肩頸,她不顧一切地廝打著:「滾開!莫歸暝你這個混蛋!別碰我!」



    任她怎麼抓撓自己,莫歸暝動作都沒有絲毫的妥協,溫柔是他向來不會施捨給她的奢侈品。



    男女的力量是懸殊的,面對這樣霸道強勢的碾壓,許清嘉只有束手無策。



    她整個人癱軟了下去,眼睛通紅,含著淚水,用一種絕望又輕蔑的眼神看著身上的男人,「你這樣,不怕她知道嗎?」



    莫歸暝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動作沒停,低啞問:「誰?」



    「祁妙。」



    「……」男人停了下來。



    他一陣默然,眼眸如同墨色般深沉,直直地看著她。



    氣氛沉悶,兩人之間瞬間只剩下尷尬的火焰被熄滅的殘留白煙。



    突然,莫歸暝直起身子,半跪在床上,一顆一顆將襯衫的扣子重新扣了回去。



    「許清嘉,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掃興?」他毫不猶豫地起身,只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許清嘉看著他因為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之後就迅速冷下來的熱情,心裡像是刀扎一樣疼得厲害。



    她忽然從男人背後抱住了他,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聲音輕蔑中帶著一絲沉痛,「為什麼不繼續?你不是一向百無禁忌,只要想了就一定會要,哪怕我不願意……還是聽到祁妙的名字,你心虛了?」



    莫歸暝直接扯開她的手,狠狠將她往床上一甩,「閉嘴!」



    許清嘉在今晚幾乎被激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叛逆,她幾乎是被甩開的下一秒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死死地看著他,「我為什麼要閉嘴?你就是在心虛,你害怕了對不對?你怕她知道,你怕她知道我的存在之後又會再一次拋棄你……」



    「你胡說什麼!」



    莫歸暝厲聲打斷她,臉色陰沉地扯開她的手,「許清嘉,警告你最好安分一點,不要去找她——」



    「憑什麼我不能去找她?我以前是你明媒正娶的莫太太,現在就算離婚了,也是你孩子的母親,我憑什麼不能讓她知道我的存在?」



    「就因為你是孩子的母親,所以才不要去找祁妙。」莫歸暝深深吐出一口氣,淡漠地看著她,「這是為你好。」



    許清嘉愴然地笑了一聲,「為我好?哦,我知道了……」



    她的頭髮凌亂,嘴角笑著的弧度格外淒涼,「如果我去找祁妙,你不會讓我好過,所以為了我好,我最好不要自取其辱,是這個意思嗎?」



    莫歸暝眉頭皺起,「你別胡攪蠻纏。」



    許清嘉猛地起身,「我不胡攪蠻纏,我現在就走,帶著孩子消失在你的世界裡,給祁妙騰位置!」



    她不明白,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一開始都已經決定了要離開他,只想帶著孩子永遠消失,可莫歸暝卻不肯放過她,非要將她找出來把孩子打掉不可。



    可男人找到她之後卻沒有再逼她流產,反而讓她好好養胎,再也不提讓她離開的事。



    有時候許清嘉自己主動提出來,莫歸暝還會對她發脾氣,然後好幾天都不回來,把她一個人冷在那裡。



    許清嘉一直以來都乖得要命,自從被莫歸暝抓回來之後,情緒就開始不太穩定,經常伸出暴躁的爪子和獠牙,小心而又緊張地捍衛自己的領土。



    在此之前,她一直都無條件無原則地服從這個男人。



    結婚這麼久,莫歸暝從沒跟大眾承認過她的身份,在外面許清嘉想多看他一眼都不行,更別說是光明正大地跟他站在一起。



    可如果換成了他心尖上的人,別說是對外承認祁妙的身份,莫歸暝怕是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那個女人是他的女朋友。



    許清嘉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她從前覺得自己可以深情不悔,不管莫歸暝再怎麼冰冷,也覺得終有一天自己可以將他捂熱。



    可她錯了。



    錯得錐心蝕骨,尊嚴全無。



    對一個崇拜的男人動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以至於這麼多年許清嘉眼裡再也看不到別人,只想賴在他懷裡。



    他說什麼,她做什麼,只追隨著他的身影,別的什麼都不看。



    她偶爾想要更進一步,忍不住撒嬌耍賴,莫歸暝只要看她一眼,她就能把那些小心思全部都收起來乖乖坐好,就差像條狗一樣對他討好地搖尾巴。



    許清嘉坐在床邊,眼裡還閃爍著淚光,一字一句地說:「我要離開你,總有一天我一定會離開你。」



    這不是她第一次說這種話,卻是第一次用這麼悲哀的情緒說出口。



    莫歸暝只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便恢復了淡然,聲音冷沉,「別跟我鬧。」



    他覺得這樣的爭吵實在耗時耗力,從剛扔到一旁的大衣口袋裡拿出一個精緻的蕾絲盒子,扔到她手邊,「禮物。」



    簡短的兩個字,像是施捨。



    許清嘉看著這藍絲絨的小盒子,從包裝就看得出裡面的東西價值不菲。



    雖然知道是妄想,她還是在心裡存了一點僥倖,也許這裡面是戒指。



    是那枚從結婚到現在都沒出現過的婚戒。



    許清嘉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的手有些顫抖,默不作聲地拿過那個小盒子打開,一條銀白色的鑽石項鍊印入眼簾——



    她突然就笑出了聲,極盡嘲諷。



    笑完之後,她抬手擦了擦眼淚,把盒子關上,隨手拉開床頭櫃,像對待莫歸暝先前買給自己的無數個珠寶一樣扔了進去。



    莫歸暝不是很滿意她的反應,眉頭輕皺,「不喜歡?」



    許清嘉點點頭,眼神沒有一點焦距,「喜歡,當然喜歡……」



    莫歸暝眉頭皺得更緊。



    他看得出來許清嘉狀態不對,手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斟酌了一會,還是坐回了她身邊,「如果不喜歡,想要什麼告訴我。」



    許清嘉抬起頭,自嘲地看著他,「我想要什麼你不知道嗎?」



    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皙白纖長的手指頭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我想要戒指啊!」



    莫歸暝瞬間變了臉色,冰冷的眼神看著她,似是風雨欲來。



    而許清嘉也就這麼看著他,絲毫沒有任何退卻,雙眼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