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節 寒時救我!




    「他說什麼你都信?他都騙了你多少回了!每一次你都傻傻的去相信他,把你自己牽扯進去也就算了,這一次你知道公司因為你賠了多少錢嗎?」



    邵朗說著,越來越火大。



    如果不是看周絨絨現在是個女人,他都要忍不住將她給拉起來狠狠地揍一頓。



    若不是剛才親眼所見,他也不會相信,那個跟周絨絨感情糾葛了那麼多年的高強,竟然就為了那一百萬,拿著刀要捅了周絨絨。



    他以為那個人雖然渣,但起碼對周絨絨是有點感情的。



    現在看來,不過都是周絨絨一個人一廂情願而已。



    「老陸,怎麼辦?」



    邵朗雖然一身怒火,但是周絨絨哭得那副慘兮兮的模樣,他也只能夠強行忍了回去。



    他轉頭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陸寒時,「如果資料真的從高強洩露到邵華強手裡的話,未來三年我們公司的幾個重點項目都會泡湯,而且……」



    他的神情忽然有些嚴肅,欲言又止,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下去。



    霜降畢竟現在是互聯網龍頭公司,就算是被人搶了幾個項目也不至於撐不過去,頂多是這段日子再忙碌一些。



    只是陸寒時創辦的新公司——與露科技。



    也許就只能夠胎死腹中了。



    霜降當初是陸寒時和邵朗兩個人共同創立的,陸寒時是技術入股,算得上是整個公司的核心。



    如今他要創辦新公司,想要借用霜降的資源,邵朗自然是責無旁貸。



    但是出了這件事情,剛好被偷走的那些資料都是跟與露科技有關係,創辦的新公司可以說是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人扼殺在了搖籃裡。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陸寒時,正靠著牆壁,微微仰著頭,眼睛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長得深邃精緻,哪怕剛才因為打架身上的衣服被扯得凌亂不已,也絲毫不狼狽,反而顯得有幾分不羈和邪肆。



    聽到邵朗跟自己說話,他微微回過神來,視線落在了正哭個不停的周絨絨身上,什麼都沒說,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站直了身子直接朝辦公室外走去。



    路過周絨絨的時候,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從她身上跨過。



    「老陸……」



    邵朗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句。



    他知道陸寒時這樣的反應是失望到極點,才會這樣無視。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看了驟然驚恐的周絨絨一眼,搖了搖頭,「絨絨,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非要作死……」



    「砰——」



    陸寒時直接摔上了辦公室的門,哪怕隔著一扇門板,聲音也冷得讓人發顫,「周絨絨,你好自為之。」



    他知道周絨絨蠢,但是沒有想到她能夠蠢到將高強和他那一群狐朋狗友都帶到公司裡面來。



    這群人都是社會上的混混,亡命之徒,本身就無牽無掛,做事情更是豁得出去,根本就無法跟這種人交涉或者講道理。



    反正他們已經一無所有。



    如果是比以前,陸寒時只會比他們更野更狂。



    但現在不一樣,他不能夠帶著一身傷回去見唐初露,那樣會嚇到她。



    唐初露……



    想到這個名字,陸寒時緩緩地吐了口氣,心裡那塊緊繃的地方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他拿出手機,給唐初露回撥了一個電話。



    之前她打過來的時候,正是高強那群人鬧得最兇的時候,他沒有辦法顧忌她這個電話,卻還是咬牙接了起來。



    誰知道下一秒,高強那個人就不要命地拿著刀朝周絨絨衝了過去。



    在那種情況之下,他沒有辦法再繼續聽下去,只能夠先掛斷,然後處理周絨絨那邊的麻煩。



    只是之後他一直心神不寧,總是牽掛著唐初露沒有說完的那句話。



    陸寒時一邊拿出手機,一邊朝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走去,才發現上面有好幾個唐初露的未接來電。



    他眉頭一皺,心裡面忽然有一種悶堵的感覺。



    唐初露平時從來不會這麼頻繁地給他打電話,而且還是在自己掛斷他的電話之後,是出了什麼事嗎?



    他沒再猶豫,直接撥了過去的電話。



    那頭響了幾聲之後就自動掛斷了,等到再撥過去的時候,就已經接不通了。



    他心裡面那股煩躁的感覺越來越嚴重,大踏步地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不停地給唐初露打過去,依然是無法接通。



    陸寒時回到辦公室直接打開電腦,在鍵盤上面敲了幾下,屏幕上立刻出現一副地圖,將閃光的一點不斷放大,竟然是在郊區一個偏僻的地方。



    那種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邵朗敲門進來之後,就看到電腦面前陸寒時一副板著臉的樣子,臉色黑得嚇人,心裡跳了一下。



    他忍不住上前勸了一句,「算了,事情已經發生了,周絨絨也就那個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現在是儘量想辦法補救吧,你別生氣了……」



    「邵朗。」



    陸寒時冷漠地打斷他,聲音裡面含著戾氣,「露露可能出事了。」



    邵朗愣了一下,頓時瞪大了眼睛,「怎麼回事?」



    陸寒時沒有理會他,只是專注地看著屏幕,定位成功之後,直接起身疾步朝外走去。



    邵朗一頭霧水,但是看陸寒時臉色嚴肅像是要殺人的模樣,思索了一番,還是緊跟了過去。



    郊區。



    等陸寒時趕到那條小巷子的時候,除了一片狼藉之外,什麼都沒有。



    他和邵朗下了車就快步跑過去,地上只剩下唐初露那隻白色的手機。



    邵朗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弟妹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給我閉嘴!」陸寒時打斷他,眼尾已經有些紅。



    他想起之前被他掛斷的那通電話,唐初露打過來也許是向他求救的,但是他做了什麼?



    他直接給掛斷了,就為了收拾周絨絨鬧出來的那堆爛攤子。



    難以想象當唐初露聽到電話那頭被掛斷的聲音的時候,心裡該有多絕望。



    陸寒時心臟的地方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疼得差點呼吸不過來,直接一拳砸在了巷子的牆壁上,骯髒的牆壁上頓時滲出了血跡斑斑。



    「找。」



    他用力地咬了咬後槽牙,「翻遍整個北城也要給我找到人。」



    私人醫院。



    走廊上一片寂靜,座椅上只有一個人影,低著頭看著空洞的地板,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感覺四肢開始麻木起來,裴朔年才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



    唐初露臉色蒼白地躺著,呼吸微弱得就像在巷子裡見到她時那樣,捉摸不定。



    裴朔年真的以為自己會失去她。



    醫院剛才已經給唐初露做了全身檢查,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外傷,胳膊上雖然有一個針孔,但是檢測並沒有發現任何藥物的殘留。



    也許是因為他趕到得及時,所以那些藥物還沒有來得及注射進去。



    裴朔年隨手拿了一個椅子,坐在她身邊,就這麼看著唐初露的睡顏,沒有說話,眼神灰暗。



    有多久沒有這麼好好地看過她?



    有多久沒有那樣好好地抱過她?



    他都快忘記了唐初露身上是什麼味道,今天再重溫一次才發現,他原來是那麼的懷念。



    他的視線緩緩下滑,最後落在她的雙唇上,喉頭有些發緊。



    哪怕唐初露現在因為缺水而雙唇發乾,看上去並沒有那麼紅潤,但裴朔年還是有種想要品嚐的衝動。



    他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緩緩地站起身子,雙手撐在她身體的兩側,俯身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



    明明只是最簡單的肉觸碰肉,但是在那一瞬間,裴朔年卻感覺到細小的電流在兩人中間流竄。



    是啊。



    他都快忘記了。



    從前他每一次親唐初露的時候,感覺有多麼愉悅。



    裴朔年微微鬆開了她,隔著這麼近的距離,很仔細地看著唐初露臉上每一處的線條,緩慢但堅定地將她看進眼裡,看到心裡。



    他的心狠狠地動了一下。



    如果剛才沒有嚐到她的味道,他也許還能夠剋制,但既然已經開始,只親一下又怎麼能夠?



    裴朔年像是著了魔一樣,捨不得將自己從她的唇上移開。



    漸漸的開始控制不住。



    他的手指頭有些微微顫抖。



    這是兩個人分手以來他離唐初露最近的一次。



    她完全沒有反抗能力,就這麼躺在他的懷裡。



    裴朔年覺得自己發了狂。



    醫院樓下——



    一道尖銳的剎車聲響起,一輛黑色的布加迪便穩穩地停在了醫院門口。



    車門被推開,入目的便是一雙奪目的大長腿。



    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風衣,身材高大,五官精緻,氣場強大得無法挑剔。



    陸寒時下了車之後便大步往醫院裡走,眉目間含著冰霜一樣的冷漠,披星戴月而來。



    因為是私人醫院,而且時間到了晚上,所以走廊上的人並不多。



    路過的護士和醫生看到他的時候,也被他周身的氣場給震懾住,一時間忘記了上前詢問。



    陸寒時來之前已經調查到了唐初露現在所在的位置,想到她現在很可能跟裴朔年在一起,腳步加快了幾分。



    他在一間病房門口停下,站住了腳步,眼神漆黑。



    他抬手敲了敲門,裡面的人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沒有任何回應。



    陸寒時煩躁地扯開襯衫領子,沒有再等敲第二次,直接抬起腳一腳踹開——



    他看到裴朔年正抱著唐初露,甚至陶醉得沒有聽到剛才的敲門聲。



    他的怒氣就在這一刻被全面點燃,所有的理智悉數崩塌,直接大步向前,抓起了裴朔年的領子,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你敢碰她!」



    他像是獅子一樣地怒吼,裴朔年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直接被他一拳打在了地面上。



    他久久沒回過神來,臉頰上面傳來一陣劇痛,下意識地用舌抵了抵,嚐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裴朔年眼神微暗,抬起頭迎向了陸寒時的目光,冷笑了一聲,「她本來就是我的,我有什麼不敢?」



    陸寒時的眼睛冷得像結了冰,臉上佈滿了寒霜,下顎的線條繃成一條直線,「你的?我捧在手心裡的人,什麼時候成了你的?」



    「是嗎?你捧在手心裡的人?既然你把露露捧在手心裡面,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麼沒有出現?」裴朔年毫不猶豫地諷刺著,嘴角掛著譏誚的弧度。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陸寒時,他直接跨步上前,拎著裴朔年的領子將他舉了起來,又是狠狠的一拳下去。



    裴朔年直接吐了一口血出來,眼裡面閃過一絲戾氣,照著陸寒時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腳,「我他 x 早就想打你了!」



    不知道是誰觸碰了哪根神經,兩個人突然就扭打在一起,比之前在小區樓下打的那一架要更狠更兇。



    像是照著對方的死門來的,不死不殘不肯罷休。



    兩個人鬧出的動靜很大,唐初露皺了皺眉頭,被吵醒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就看到面前一片狼藉的打架現場。



    她勉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等清醒了一些之後,連忙瞪大了眼睛喊道:「你們在幹什麼!」



    她話音剛落,兩個人瞬間停了手,都站著了身子,回頭往後看。



    在對上唐初露的視線時,兩人的身子像被點了穴一樣同時僵著,但誰也沒有鬆開誰。



    唐初露醒來之後,腦子裡面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她本來想起身的,眼前一陣暈眩之後,連忙捂著自己的額頭,又坐了回去。



    看到她臉色忽然的變化,旁邊的兩個男人連忙鬆開手湊到了唐初露面前,「怎麼了露露?」



    「哪裡不舒服?」



    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完之後,彼此冷然對視了一眼,氣氛彷彿一點就能著。



    唐初露等那股子勁緩過去之後,才想起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記得自己是在小巷子裡面被莫先生的人給堵住了,想要給陸寒時打電話求助的時候,他為了周絨絨掛了自己的電話。



    然後莫先生的那群人為了威脅自己,用針筒要給她注射什麼,最後面是裴朔年及時趕到救了自己。



    想到這裡,她先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平靜地看著裴朔年,問他,「他們給我注射了什麼東西?」



    裴朔年頓了一下,沒有想到唐初露醒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這個,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才是她。



    永遠理智,偶爾感性。



    他收斂了眉眼,回答道:「現在還不知道,已經送去檢測了,成分報告出來之後我會拿給你看,不過你放心,醫院已經給你的身體做過檢查,裡面沒有任何藥物殘留,所以不用擔心。」



    唐初露眸子動了動,這才鬆了口氣。



    一旁的陸寒時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眼神微微晦暗,但到底也沒說什麼,只盯著唐初露看,「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唐初露抬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很淡,沒說什麼便轉過了視線,沒有理會他的話。



    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尷尬,看著她對自己冷淡的模樣,陸寒時心裡一沉,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讓她看著自己,「露露,我在跟你說話。」



    「嗯。」



    唐初露輕聲應了一句,便將自己的手腕給抽了出來,在上面輕輕揉了揉,「我身體很好,你還有什麼事嗎?」



    陸寒時的眸色迅速暗了下去,目光直冷地看著面前的人,眼神一片漆黑。



    「露露……」



    他剛要開口說話,一旁的裴朔年看了看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開口打斷了他,「她之前受到了驚嚇,現在情緒還不穩定,你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就先回去,不要在這裡刺.激她。」



    陸寒時回頭看著一臉道貌岸然的裴朔年,冷笑了一聲,「我是她的丈夫,你讓我回去?然後呢?你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人就在這裡照顧她,是嗎?」



    裴朔年對他的諷刺不以為意,冷淡地說:「陸先生,希望你搞清楚,在巷子裡的時候,是我救了她,我比任何人都要擔心露露的安全,所以我在這裡照顧她,有什麼問題嗎?」



    陸寒時握緊了拳頭,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照顧?你到底是想照顧她,還是想對她做些什麼?」



    裴朔年聞言將頭扭到一邊去,不去看唐初露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剛才偷親唐初露的事情被陸寒時看見了無所謂,但是不能夠讓唐初露知道。



    如果她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再讓自己留在她身邊,哪怕遠遠的看著,她都會覺得彆扭。



    唐初露才剛剛醒來,思緒本來就紛亂,聽到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諷刺對方,頭更加疼,「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不需要任何人。」



    她一直手撐著自己的腦袋,語氣也很不耐煩。



    本來以為自己最在意的事情應該是莫先生和許清嘉之間的關係,以及莫先生對自己的威脅,沒有想到醒來之後,她腦子裡循環播放的,全是她跟陸寒時求救卻被打斷的絕望,還有周絨絨在電話那頭喊出的那一聲救命。



    多麼諷刺。



    她知道這件事情不能夠怪罪於陸寒時,但在巷子裡發生的那一幕實在是太過具有戲劇性。



    就好像是對一個男人提問「你最好的紅顏知己和女朋友掉進河裡,選擇救哪一個?」這種問題,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