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節 參加宴會




    那些人只知道唐初露剛才在邵太太耳邊說了幾句話,邵太太就瞬間改變了態度,還對樂寧惡語相向,不由得對她說了什麼感到好奇。



    樂寧心裡很想知道,但是又不敢問邵太太,只能咬牙切齒地看著唐初露離開的方向,心裡的怨念越來越重。



    她垂頭喪氣地走到裴朔年身邊,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下,拿起剛才從侍者那裡拿來的紅酒,仰頭一飲而盡。



    「我剛才看到你和唐初露在一起了。」她喝完後,臉頰變得紅撲撲的,眸光水潤地看著旁邊的男人,「朔年,你還放不下她,是麼?」



    裴朔年沒有看她,視線放空在某一處,沒有聚焦,只淡淡地說:「你在臺上的表現很一般,剛才還在所有名媛面前出醜了,寧寧。」



    他面無表情地說著扎心的話,雖然沒有責怪的語氣,卻讓樂寧覺得比直接痛罵自己還要來得難受。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大杯紅酒,勉強忍住眼睛裡面的潮意,「都是因為唐初露她撒謊!她說了不會過來搶我的風頭的,但她還是來了!她騙我!要不是她的話,我也不會表現得這麼差!」



    說完,她忽然拉住了裴朔年的袖子,委屈巴巴地說:「朔年哥哥,你讓會長爸爸把她趕走好不好?」



    裴朔年的眼眸這才聚焦起來,有些用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整理著自己的袖口,「你的本事就這樣嗎?樂寧,只是一個唐初露,就讓你慌成這樣?」



    他突如其來冷漠的語氣讓樂寧莫名心悸,「我……我只是覺得露露她好像討厭我,她在給我找麻煩。」



    裴朔年笑了,嘴角的弧度有些諷刺,「你搶了她男朋友,她討厭你是應該的。」



    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有點唐初露還是在乎自己的錯覺。



    樂寧吸了吸鼻子,見他起身要離開,心裡一慌,連忙拉住了他的手,「你不會被別人搶走的是麼?朔年哥哥?」



    裴朔年停住了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他伸手附上了她的手背,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動作很殘忍,語氣卻極其溫柔,「當然不會被別人搶走,寧寧,你在想什麼呢?」



    「真的嗎?」樂寧被迫放了手,眼睛通紅地看著他,「朔年哥哥……」



    「寧寧,多把心思放在有用的地方。」裴朔年低頭摸了摸她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然後站直了身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樂寧眼睜睜地看著他西裝革履的背影,那個自己魂牽夢縈的男人,總是一次次地讓自己看著他離開。



    他的話應該讓她感覺到安全感才對,但是她的心裡某個地方空了一大塊,風吹過都覺得涼。



    他每一次說他不會離開的時候,她都覺得像是在跟自己告別。



    每一次。



    ……



    唐初露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緊張地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著裝,確認沒什麼問題之後,才端著酒杯朝入江君走了過去。



    她已經在旁邊觀察了很久,入江君身邊一直圍繞著不少人,好不容易等到他身邊沒什麼人的時候,她果斷地抓住機會。



    「嘿!露露小姐!」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唐初露心裡「咯噔」一跳,回頭一看,果然是高橋君這個陰魂不散的男人!



    她表面笑嘻嘻,心裡 mmp,端著酒杯對他示意了一下,「高橋君。」



    「露露小姐,你今天看上去真漂亮!」高橋君用熱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毫不掩飾對她的喜愛和欣賞。



    今晚的唐初露的確迷人得過分,高橋君甚至覺得喉頭有些渴,舉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仰頭將杯子裡的香檳一口飲盡,笑著說:「抱歉,我遲到了,沒想到你已經來了。」



    唐初露跟他客套著,「你是貴客,遲到了也沒什麼,而且這宴會不是我舉辦的,你遲到了也跟我沒什麼關係。」



    高橋君忽然變得靦腆起來,目光帶著點深意地看著她,「但我是為你才來的,露露小姐,我相信你也一樣,是麼?」



    他對這位幹練理智的醫生一見鍾情,一開始的時候他顧忌著華人靦腆內向的情感特徵,一直不敢太熱烈,但是那天邵朗的一個員工竟然當著他的面帶走了她,還親了她!這讓他無法忍受!



    高橋君是個浪漫至上的人,他現在已經決定出擊,就一定要把這個女人拿下。



    他期待地等著她的回答,唐初露眼神卻躲閃著,勉強笑了笑,「高橋君,你知道我是為了入江君才來的,否則我不會參加這種宴會。」



    高橋君的臉色微微有些收斂,但還是沒有斂去他的喜愛和狂熱,「我知道,正是因為這點,我才會給我們兩個創造這樣的機會。」



    他話音剛落,會場忽然安靜下來,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支樂團,開始演奏起優美的華爾茲。



    高橋君笑著將自己和她手裡的酒杯拿走,放在了一旁走過的侍者的托盤裡,後退一步,優雅地對唐初露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美麗的露露小姐,請問我能請您跳一支舞嗎?」



    唐初露看著他伸出來的手,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隨即抱歉地說:「我不能跟你跳舞,我不會……」



    「沒關係,我可以教你。」高橋君離她更近了一些,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唐初露抿了抿唇,搖了搖頭,後退了一步。



    高橋君的臉色終於嚴肅起來,他直起身子,眼神似乎有些受傷,聲音有些輕,「你很排斥我的親近,我能知道是為什麼嗎?露露,這讓我感到很傷心。」



    唐初露低頭看著自己光禿禿的無名指,忽然有些後悔,當初就應該隨便買一對對戒帶著的,還能給自己省去不少麻煩。



    作為一個成年人來說,不讓別人開口,比拒絕別人要容易得多。



    她十分抱歉地看著高橋君,「我結婚了,對不起讓你傷心了,我想我應該早點告訴你這件事,但是當時我以為我們以後都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便沒有多此一舉。」



    「……」



    高橋君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視線掃過唐初露的手指,似乎是有些懷疑,「露露,你沒必要撒這種謊來騙我,如果你不喜歡我追求你的方式,你可以直接告訴我。」



    唐初露很認真地看著他,「我沒有說謊,我真的結婚了,而且我對我的婚姻很忠誠,你的追求對我來說會有點困擾。」



    高橋君半晌說不出話來,他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女人,緊緊握著自己的拳頭,很久才說一句話,聲音艱難,「露露,能告訴我那人是誰嗎?」



    「抱歉,這是我的隱私。」唐初露歉意地對他示意了一下,轉身就離開舞池,只剩下高橋君一個人在原地。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跟人有這種尷尬的回憶,但比起這種拉拉扯扯的來回,她更願意快刀斬亂麻。



    早知道就在無名指上套上戒指了,這樣她就不用再跟別人開口解釋了。



    唐初露終於鬆了口氣,轉眼卻發現入江君已經不見蹤跡了。



    四周都是優美的音樂聲,舞池裡已經有不少人在結伴在跳舞,男男女女,身影綽約。



    入江君已經年近古稀,這種場景應該是不會參加的,說不定現在正在哪個包廂休息。



    唐初露垂頭喪氣地找了個地方坐下,覺得這個宴會真是無聊極了。



    她酒量不好,又是開車來的,此時只能待在角落裡喝喝果汁,吃點甜品,等著入江君再次出現。



    有好幾個男人都過來邀請她跳舞,但是都被她給拒絕了。



    只是她越是拒絕,來邀請她的人似乎就越多。



    男人都有這樣的劣根性,總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一開始是覺得唐初露漂亮,後來就是單純的覺得她難搞。



    裴朔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面前,他穿著一絲不苟的西裝,俊朗的臉頰在這物慾橫流的上流社會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覬覦他的名媛也不少,只是都被樂寧給盯著,很少人上前跟他搭訕,但是他也不跟樂寧跳舞,只跟著各色各樣的商人談笑著。



    然後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她身邊,風度翩翩地對她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可以賞個臉麼?」



    唐初露有些驚訝裴朔年會邀請自己,她覺得他可能是喝醉了昏了頭。



    就算不抬頭她也能察覺到不遠處有兩道虎視眈眈的視線正直直地看著這邊。



    一道是來自樂寧的,一道是來自高橋君的。



    唐初露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抱歉,我不跟前男友跳舞。」



    裴朔年愣了一下,像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然後笑了,「給點面子,露露,只是一支舞而已,我們似乎還從來沒有一起跳過舞。」



    唐初露剛要拒絕他,忽然聽見會場的音樂聲小了很多,周圍在跳舞的人也都停了下來,看向二樓樓梯的方向。



    兩個高大的男人站在二樓的走廊上,舉手投足之間都有種矜貴的氣質,像王者一樣俯瞰著整個會場。



    其中一個唐初露認識,是國內首富邵朗。



    站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身形高大,比邵朗還要高出半個頭,一身黑色的西裝筆挺,西裝褲下是一雙筆直的大長腿。



    他的氣場很強,帶著一個半臉面具,看不清容貌。



    邵朗的出現本來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就連邵華強都有些驚訝。



    之前親自去邀請他的時候,這位財神爺可是明確地表示過不會來參加這種宴會,卻沒想到會突然出現。



    只是相比於這個經常出現在媒體大眾面前的首富,他身邊那個戴著面具的神秘男人似乎更讓別人好奇。



    「邵朗身邊那個人是誰啊?看上去氣場好強呀!」



    「不知道,應該也是他們邵家的人吧?」



    「可是沒見過他們邵家還有誰長得這麼高身材這麼好的人啊?」



    「該不會是邵朗身邊的助理或者保鏢之類的吧?」



    「怎麼可能?你看他那個樣子像是保鏢嗎?說句實話,我感覺他站在邵朗身邊,那氣場一點都不輸……」



    兩人的出現吸引了在場大部分人的目光,連同裴朔年在內。



    唐初露也忍不住看向那個戴面具的男人,總覺得他也在似有若無地看著自己。



    她心裡莫名就有種熟悉感,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像陸寒時。



    不過他又覺得不太可能,要是陸寒時也來參加這個宴會的話,之前就應該跟自己說才對,但他提都沒有提過。



    而且如果是陸寒時的話,他作為邵朗身邊的員工,又或者是作為他的朋友,都是說得過去的身份,沒有必要用面具遮住臉。



    眼下這個男人戴著面具,肯定是不願意暴露自己的身份。



    果然,邵華強連忙迎了上去,跟那兩人說了幾句話之後,禮貌性地問了一句邵朗身旁的人。



    那人卻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淡淡地看了底下的人一眼,手裡拿著高腳杯圍圍靠在欄杆上,一副遺世獨立的模樣。



    邵朗禮貌性地對邵華強笑了笑,解釋道:「他是我一個做生意的遠方表親,因為身份關係不方便在公眾場合露面,還請會長多多包涵。」



    邵華強是個人精,聽邵朗這麼一說,也知道他身邊這位人的身份不一般,並不怎麼深入挖掘,只是伸出手跟那個人握了握,「真是蓬蓽生輝!不知道你們要來,也沒怎麼準備,要是有什麼怠慢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



    對他來說,面前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後輩,但看樣子他都得罪不起。



    邵朗就不用說了,他年紀輕輕就能做成國內首富,當然不會只是靠他一個人的努力,而來自於他背後勢力非常強大的一整個家族。



    邵家每一任的家族幾乎都是國內的首富,可見他們的地位。



    別說是邵華強一個小小的北城商會會長,邵朗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眾星拱月的對象。



    而邵華強也明顯看得出來,邵朗十分看重他身邊這個人,甚至氣場都要比那個人稍微矮上一截。



    這就說明,旁邊這個人的身份只會比邵朗更加尊貴,絕對不會差。



    邵華強的態度十分諂媚,這也就決定了這場宴會其他人的觀感,視線時不時地打量著那個戴著面具的高大男人,有些女客甚至都忍不住臉紅起來。



    既然大家都有些不自在地看著他們,邵朗笑著說:「都看著我倆幹嘛?跳舞的跳舞,喝酒的喝酒呀!就當我們不存在!」



    說著,他就拿著旁邊面具男的胳膊也進了舞池。



    在場的人幾乎都認識了邵朗,從報紙新聞上也知道這是個十分接地氣的富二代,見他這麼沒有架子,現場的氛圍也都活絡起來。



    舞臺上又開始響起美妙的音樂,這一次從華爾茲換成了熱情的弗朗明戈,整個現場都十分熱鬧。



    這時,樂寧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唐初露和裴朔年面前,當著她的面就挽住了裴朔年的胳膊,有些宣誓主權地對她說道:「露露,原來你和裴朔年哥哥都在這裡。」



    裴朔年看著她挽著自己的手,稍微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反倒看著唐初露的反應。



    唐初露無所謂地看著樂寧,「不巧,是你的裴朔年哥哥刻意來找我說話的。」



    果然樂寧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像吃了屎一樣地看著她。



    唐初露最近越來越發現自己好像有些變了,以前她從來不屑於跟樂寧這種人拉扯,但現在她覺得越是看她不痛快,自己心裡就越是開心。



    這種報復的感覺別提有多爽快。



    樂寧迅速收斂了自己的神色,高高地揚著自己的下巴,更加貼緊了身邊的男人,嬌著嗓子對他說:「裴朔年哥哥,我們一起去跳舞吧?」



    裴朔年一向是不會拒絕樂寧的撒嬌的,但這個時候卻稍微猶豫了一下。



    樂寧眼裡立馬閃過一絲慌亂,更加緊密地貼著他的身子,兩條胳膊幾乎緊緊地抱著他的腰,一雙眼睛祈求地看著他,「朔年哥哥,為了這天,我跟舞蹈老師練習了好久,就是為了能夠跟你一起跳一支舞,你不知道,我鞋子都磨破了好幾雙……」



    裴朔年臉上閃過一絲不確定,他看了看樂寧,又抬頭去看唐初露的表情。



    唐初露看上去一點都不介意,站在一旁事不關己的樣子。



    裴朔年莫名就覺得心裡有些堵,忍不住將手腕上的扣子解開,反手牽住了樂寧的掌心,「走吧!」



    樂寧的眼裡頓時迸射出喜悅的光芒,「朔年哥哥,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她挽著男人的胳膊往舞池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又不忘記停下來,回頭看了唐初露一眼,十分可憐地說:「哎呀,我差點忘記了!露露姐姐還沒有舞伴呢!這可怎麼辦是好?」



    她說話的聲音很大,一下子就引來了四周不少的目光,順著她的視線往唐初露的方向看去,發現她的確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並沒有人上前邀請她來跳舞。



    在這種宴會上,被落單的人基本上就是眾人嘲笑奚落的對象,更何況是像唐初露這般引人注目的存在。



    再加上之前被她拒絕過的人那麼多,一個個都對她有些敵意,說話頓時也都不太好聽起來。



    「這是裝清高裝過頭了!之前眼高於頂地拒絕別人,現在沒有一個人肯跟她跳舞!」



    「就是,看她一個人站在那裡狼狽的模樣,我就想笑!其實仔細看看,她長得也就那樣,不過就是騷了一點!」



    「對了,這是哪家的千金?怎麼以前從來都沒有看見過?」混亂之中,不知道是誰不懷好意地提了一句,人群裡面立馬炸開了,對唐初露身份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