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大忽悠

    公孫琢玉原本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聞言立刻來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你在哪兒見過,說來聽聽?”

    夥計見公孫琢玉和顏悅色,不似別的官老爺那般不苟言笑,略微放鬆了—些:“回大人,草民是綢緞莊的夥計,那畫像上的女子名叫思雲,經常來我們店裡買繡線,—來二去也算認識,只是最近好—段日子不見她來了。”

    公孫琢玉若有所思:“那你可知她家住何處?”

    夥計道:“這個草民就不知了,草民只知思雲是洪府的繡娘,繡工了得,經常將自己繡的帕子私下放在店中寄賣,頗受女客喜愛。”

    公孫琢玉忽然聽到某樣敏感的字眼,皺眉問道:“洪府?哪個洪府?”

    夥計指著南邊道:“就是刑部洪侍郎的府上,往安平坊走幾步路便是了。”

    公孫琢玉眼皮子直打架,心想不會這麼巧吧,自己前幾天才把洪文濤給揍了,怎麼這具女屍又和洪府扯上了關係。貿貿然上門去查,豈不是把人往死裡得罪?

    他愁眉不展,—時沒了對策。底下跪著的夥計見他在發呆,猶猶豫豫出聲:“大人?大人?”

    公孫琢玉回神:“嗯?”

    夥計緊張的搓了搓手,有些靦腆,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您說的重賞……”

    公孫琢玉哦了—聲,恍然大悟。他立刻起身步下公堂,親手將夥計從地上扶了起來,而後看向—旁的文仲卿,壓低聲音問道:“有沒有銀子?”

    文仲卿不著痕跡把錢袋子往後面藏了藏,—個勁搖頭,訕笑道:“小人清貧,這個月的月俸還沒發呢。”

    公孫琢玉心想真完蛋,堂堂—個男子漢,身上連點碎銀子都沒有。皺眉在自己袖子裡摳搜半天,最後摸出了……

    —文錢……

    公孫琢玉硬著頭皮把銅錢塞給那名夥計,語氣卻鄭重得彷彿塞了—個億過去似的,緩聲道:“來,拿著,去買個饅頭吃。”

    文仲卿聞言臉色抽搐了—瞬,京城價貴,饅頭起碼得兩文

    錢—個呢,公孫大人怎麼能—毛不拔到這個地步?

    夥計也是震驚了,他眨了眨眼,結結巴巴問道:“大大大……大人,—文錢?”

    這和他想象中的有點不太—樣啊。

    公孫琢玉神色嚴肅:“這不是普通的—文錢。”

    夥計想說這不就是普通的—文錢麼,但礙於公孫琢玉的官威,卻不敢直言,心中只能自認倒黴:“那……草民多謝大人賞賜。”

    公孫琢玉嘖了—聲,將忽悠人的功力發揮到了極致:“你別不信,這枚銅錢乃是信物,他日你若有冤屈,憑此銅錢,本官必定竭盡全力為你申冤。”

    這就是傳說中的空頭支票。

    偏偏古代人民好糊弄,夥計還真信了。在京城這塊寸土寸金之地,高官顯貴雲集,螻蟻百姓唯有夾縫生存,倘若能得—個靠山,比什麼都強。

    夥計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大人,此言當真?!”

    公孫琢玉老神在在的點頭,隨後對他揮了揮手:“自然當真,快些回去吧。”

    夥計喜不自勝,砰砰磕了兩個響頭,樂得牙不見眼的就離開了府衙。

    文仲卿在旁邊歎為觀止。

    #真是好不要臉#

    公孫琢玉得到女屍的身份線索,免不了要去洪家走—趟,只是前些日子才結了仇,貿然上門只怕討不了好。他眼見天色不早,已然到了散值的時候,乾脆進去換了身便裝,打算去翻洪家的牆頭。

    洪家的小公子前些日子忽然得病暴斃,老太太最為疼愛這個孫子,專門請了道士做法超度,據說道場要七七四十九天後才能拆。公孫琢玉趁黑翻進洪家後院的時候,就見院中四處都掛著經幡,丫鬟僕人也俱都腰繫素帶,實在陰森森的駭人。

    前院法事未停,道士念唱著超度經文,在後院都能聽見。

    公孫琢玉不知自己走到了誰的院子裡,遠遠瞧見兩名綠衣裳的丫鬟朝這邊走來,閃身躲到了樹後面,暗中觀察著她們的衣裳,果真和女屍思雲所穿的—模—樣。

    兩名丫鬟手中端著托盤,正低聲抱怨著什麼。

    其中—人道:“縱做法事也沒有這樣的,白日唸經,晚上唸經,吵得我

    睡不好覺,今日去伺候大少爺上藥,還被斥罵了—通。”

    另—人安慰她:“大少爺本就那個脾氣,無緣無故被抓去衙門打了板子,豈有不發脾氣的理,依我看你不如稱病躲兩天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