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rghh 作品

186、我憐的是司公

    夜已深, 皇帝沒有多留他們,吩咐嚴查兇手之後,就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回寢宮歇息了。

    杜陵春雙手揣入袖中, 懶懶看了嚴復一眼。見其髮鬚皆白,佝僂老邁, 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呼百應的宰相了,唇角微勾, 無不譏諷的道:“嚴相身為百官之首, 素來最重規矩, 唐飛霜並非官身, 本不該插手朝中事務, 你將他舉薦上來,不怕壞了規矩麼?”

    杜陵春當初舉薦公孫琢玉暫代京兆尹之位時,嚴復一口一個資歷,一口一個不合規矩,現如今輪到他自己身上,倒是肯破戒。

    嚴復已經老了,更多的時候他已經開始避免和杜陵春起正面衝突。再加上在官場浸淫多年, 自然不是衝動之輩, 也不會與杜陵春爭一時的口頭長短。只捋了捋鬍鬚, 眼觀鼻,鼻觀心的道:“事急從權, 滿朝文武實在找不出第二個破案的人,老夫只得如此,杜司公該明白這個道理。”

    語罷略微頷首:“天色不早,老夫就先出宮了。”

    唐飛霜倒是有心去司公府看看情況,可京律司的高手已然齊齊調集一處, 他武功算不上一流,縱去了也做不了什麼,更何況那還是杜陵春的地盤。心想著明日一早再看情況,便也轉身離去了。

    皇宮裡的風總比外面冷些,大抵因為這殿閣太空,甬道太長,永遠住不滿人,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杜陵春穿的單薄,夜風將他衣角吹起,愈發顯得背影纖細,慢吞吞走路時,倒多了幾分慵懶的款款之意。

    公孫琢玉跟在後面,步下石階,白色袖袍被風吹得翻飛不止,低聲問他:“司公冷不冷?”

    杜陵春聞言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冷又如何,這裡可是皇宮,公孫琢玉總不能明晃晃當著眾人的面給他暖手吧。挑眉提醒道:“這裡是皇宮。”

    “在下知道,”公孫琢玉上前一步,側身替他擋住了襲來的涼風,而後笑了笑,“司公若冷,我替司公擋風。”

    杜陵春聞言頓了頓,而後偏頭移開視線:“隨你。”

    手藏在袖中,指尖輕輕摩挲了一瞬,帶著細微的緊張與道不明的汗意。

    他們未走兩

    步,便瞧見不遠處等著一名綠衣宮女,手中拎著一個食盒。那宮女見他們走出無極殿,立刻小碎步走到跟前,對杜陵春屈膝行了一個禮:“奴婢見過司公。”

    她是貴妃身邊的貼身宮女。

    杜陵春認得她:“可是貴妃有事?”

    宮女搖頭:“娘娘聽聞司公深夜求見陛下,恐您未用晚膳,便差奴婢拿了些熱熱的糕點給您。”

    杜秋晚雖盛寵滔天,可到底是后妃,平常與杜陵春也不得見,聽聞他進宮的時候,偶爾會差人送些東西來。

    杜陵春聞言,正欲伸手去接,公孫琢玉卻已經先行接過了。他還對那宮女笑了笑:“勞煩姑娘,我替司公拿著。”

    宮女從未見過他,但料想能跟在杜陵春身邊,必是親信。又見公孫琢玉清俊有禮,不敢多看,連忙匆匆行禮退下了。

    杜陵春只能收回手,抖了抖袖子,皮笑肉不笑的道:“看不出來,公孫大人倒是個憐香惜玉的。”

    他每次叫公孫琢玉為“公孫大人”的時候,心中必然在陰陽怪氣。

    公孫琢玉摸了摸食盒,還是溫熱的,聞言下意識道:“我分明是在憐司公。”

    還不是怕杜陵春提著手痠。

    他本是無心,順嘴禿嚕出來的一句話,說完自己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下意識抬眼,卻見杜陵春也神色怔然的看著自己。

    公孫琢玉動了動唇,手忙腳亂想解釋:“司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