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所謂真相

    若換旁人,不死也要脫層皮,畢竟這世間身居高位者,沒幾個能隨意議論的。

    公孫琢玉聞言心頭微松,心想這杜陵春倒也不似外間傳聞的那般難相處,跟著回座:“司公不釣魚了麼?”

    杜陵春道:“那群鯉魚在池子裡被養得痴肥,沒了警惕心,一下勾子便能釣上來一堆,沒什麼意思。再則今日是為了宴請你,莫讓旁的事擾了興致。”

    語罷拉了拉手邊的玉鈴,立即便有丫鬟僕役魚貫而入,撤了桌上的點心瓜果,擺上珍饈佳餚。公

    孫琢玉悄悄把那盤葡萄挪到旁邊,若無其事的吃了幾顆。那丫鬟也極有眼力見,並未撤走。

    杜陵春察覺到,問了一句:“你喜歡吃葡萄?”

    公孫琢玉道:“讓司公見笑了,在下兩袖清風,葡萄價貴,不常能吃到。”

    杜陵春倒覺得他坦蕩,將葡萄往他那邊挪了挪:“喜歡吃盡管吃,若不夠,再帶些回去,吃飽了,就隨我一同去知府別苑看看熱鬧。”

    公孫琢玉一頓:“啊?”

    杜陵春卻只是笑的意味深長:“本司公很好奇,他們能查出什麼名堂來。”

    得益於公孫琢玉昨天腳底抹油溜的快,勘察古井女屍案的大任就落在了張吉吉身上。他一夜未眠,盤問了別苑上上下下所有的丫鬟家丁,最後和知府進行一夜探討,勉勉強強查出了“真相”。

    “回稟司公,下官昨夜查過了,昨日宴客的別苑裡有一名丫鬟名叫丹秋,三日前就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那井中女屍或許就是丹秋。”

    杜陵春高坐上首,堂下則放著昨夜發現的屍首,用白布蒙著,許是經過清理,雖仍然屍臭不止,卻沒昨夜那麼直衝腦門了。聽聞張吉吉的話,他並不表態:“哦?怎麼得知那屍體就是丹秋?”

    張吉吉早有準備,命丫鬟呈上來一樣物事,赫然是女屍身上所穿的嫁衣:“雖然屍體在井水中浸泡已久,但衣物首飾還算完好,下官找了平日和丹秋交好的幾名丫鬟來辨認,她們都認出這嫁衣上的刺繡是出自丹秋之手,髮簪也是她經常帶的。”

    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

    公孫琢玉心想張吉吉這個大變態,連屍體的衣服都扒。

    杜陵春端起茶盞,拈起蓋子,撇去浮沫:“那人又是如何死的?死時為何身著嫁衣?”

    張吉吉聞言,不著痕跡和知府對視一眼,而後飛快收回視線,躬身答道:“丹秋與別苑副管家雷全訂有婚約,將於下月完婚,死前應當是在試嫁衣,後來被人暗害,推入井中,故而才會如此。”

    他說完,命人押上來一名粉衣丫鬟,渾身捆縛,嘴裡塞著東西,嗚嗚的掙扎不止,眼淚把脂粉都哭花了。

    張吉吉滔滔不絕的解釋道:“這丫鬟名

    叫凌霜,據府中人所言,她一直傾慕副管家雷全,但奈何雷全與丹秋兩情相悅,對她從來不假辭色。所以凌霜對丹秋心生嫉恨,暗中多有排擠。”

    “丹秋最後失蹤的前夜,曾有府中下人看見她們發生推搡,想來是怨恨日積月累,凌霜一時惱怒,所以將丹秋推入了井中。”

    精彩,真是精彩。公孫琢玉在旁邊悄咪咪喝了口茶,心想張吉吉這個嘴皮子不去說書真是可惜了,同時不著痕跡往那屍體上掃了眼——

    因為爛的只剩大半白骨,白布蒙在上面,依稀可窺出身形輪廓。

    公孫琢玉指尖微頓,眉頭一皺,似是發現了什麼端倪,但心想不關自己的事,就暫且壓下了。

    杜陵春反正閒著無事,聞言看向那被捆住的丫鬟:“她認罪了麼?”

    知府插話道:“這賤婢抵死不認,但大人不必憂心,想來只要嚴刑逼供幾日,便會認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