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rghh 作品

141、昨日死,今日生

    靳珩用手中這把不算十分鋒利的刀指著靳長青, 然後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影子被窗外月光拉得斜長扭曲,他見靳長青面露驚慌, 饒有興趣的笑了笑,語氣平靜,

    “你不是要錢嗎, 去地底下,我燒給你。”

    靳珩對他的恨意, 猶勝蔣少龍那些人,年幼喪母, 滿身負債,十幾年支離破碎的生活都是拜靳長青這個賭鬼所賜。

    靳長青聞言還未來得及說話, 結果就見眼前白芒一閃,刀鋒直接刺了過來, 嚇得連忙往後躲開, 一邊手忙腳亂的往外跑, 一邊震驚的破口大罵:“靳珩!你瘋了, 我是你爸爸!”

    靳珩充耳不聞,第一刀刺歪了, 還欲再刺第二刀, 誰知卻被系統死死抱住左腿不得動彈,他見靳長青要往外跑去,乾脆扔了刀, 用胳膊勒住他的脖頸, 將人從門邊拽了回來,在地上扭打成團。

    靳長青到底是成年人,幾個來回掙脫開了靳珩的束縛, 惱羞成怒往他臉上揍了一拳:“艹你媽的,你當初生下來的時候老子就應該掐死你,說,錢在哪兒!”

    靳珩被打的偏過了頭去,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捂著臉躺在地上,漆黑的眼睛被頭髮擋住,死死盯著靳長青,只是笑,讓人毛骨悚然。

    靳長青的面色已經逐漸猙獰起來,他死死掐住靳珩的脖子,用力搖晃,只感覺兒子的面容與已故的亡妻重疊,除了心虛還有心慌:“跟你那個死鬼老媽一樣煩人,說,錢在哪兒!不說我就掐死你!”

    系統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飛過去用力打了靳長青兩下:【鬆手!鬆手!】

    然而靳長青根本感受不到系統的存在,他扼靳珩的咽喉,試圖說服他:“我是你親爸爸,你居然想殺我?!把錢拿出來,拿出來,讓我最後翻一次本,贏回來我們要多少錢沒有!”

    靳珩不說話,他艱難偏頭,一隻手在地上竭力摸索著,想去觸碰掉在地上的刀。

    現在蔣少龍已經退學了,龐一凡也不好過,今天如果死了,靳珩不後悔,但他一定要拉著靳長青陪他一起死。

    狹小的出租屋內不斷響起打鬥聲,連左鄰右舍都吵醒了,卻沒幾個人出來看,充其量隔著門窗咒罵兩句挨千

    刀的。

    聞炎剛剛從醫院回來,原本只是想確認一下靳珩到家了沒有,結果老樓不隔音,站在巷口底下都能聽見些許輕微的動靜,他意識到什麼後,面色一變,立刻箭步衝了上去。

    靳珩因為過度缺氧,視線已經模糊起來,恍惚間他觸碰到了一個鋒利冷硬的東西,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收緊指尖狠狠攥住,然後朝著掐住自己脖頸上的那隻手狠劃了一下。

    “啊——!”

    就在靳長青因為疼痛慘叫出聲的時候,緊閉的房門忽然砰一聲被人踹開了,聞炎進門就看見這狼藉的一幕,瞳孔驟縮,想也不想直接揪住靳長青的衣領,一把將人掀翻在地,連忙去查看靳珩的情況。

    “靳珩!”

    靳珩捂著脖子,從地上踉蹌起身,手裡還緊緊攥著那把刀,他見聞炎出現在自己面前,又見靳長青奪門而出,料想追不上,指尖終於一鬆,利器噹啷一聲落了地,喉間傳來一陣沙啞破碎的低咳聲。

    聞炎攥住他的肩膀,皺眉焦急出聲:“靳珩?!”

    靳珩其實已經沒什麼力氣了,他背靠著書桌緩緩滑下,喉嚨火燒火燎的疼,胸膛起伏不定,喘了那麼兩口氣,才費勁的抬頭看向聞炎。

    靳珩動了動唇,額前碎髮遮住了眼睛,聲音啞到根本聽不見,他甚至還有心情笑:“你怎麼來了……”

    聞炎想問些什麼,卻又怕靳珩出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想揹他去醫院,後者卻並不想去,避開了他的手:“沒事,死不了。”

    聞炎看見了地上沾血的刀,目光寸寸掠過靳珩身上,卻沒有看見什麼皮外傷,那就只能是剛才那個男人的,他攥住靳珩的手,目光緊盯著他嘴角的破損:“到底怎麼了?!”

    靳珩的情緒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現在已然靜了下來,他低頭,用衣服下襬緩慢擦拭著指縫間的血跡,就那麼毫無遮擋的將自己的惡行袒露於眼前,輕描淡寫的緩慢說了一句話:“哦……我想殺他,不過他跑了。”

    “……”

    聞炎看著他,沒說話,空氣一時陷入了沉凝。

    靳珩沒有抬頭,他只是坐在一地狼藉中,用衣襬擦拭著指縫間的血跡,一遍又一遍,專注且偏執,力道大得指

    節都在泛青,偏偏那些血乾涸凝固成痂,怎麼都擦不下來。

    聞炎忽然出聲:“別擦了。”

    靳珩充耳不聞,用力擦拭著指縫,聞炎攥住他的手,眼睛有些紅:“別擦了!”

    聞炎不知道那個中年男人是誰,也不知道靳珩為什麼要殺對方,他只知道自己衝進來的時候,靳珩躺在地上已經快死了,那一幕畫面令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慌。

    聞炎無視靳珩的掙扎,安撫似的把他抱進懷裡,看著周遭打鬥的痕跡,牙關緊咬,過了好半晌才勉強說出一句話:“沒事,我在這裡。”

    聞炎攥住他冰涼的手:“我在這裡。”

    他說完,過了許久,把靳珩從地上拉起來,強行帶著他去廚房洗乾淨手,然後把散亂的床鋪整理好,讓靳珩躺上去,用被子將他裹得嚴嚴實實,自己也側躺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