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鮫人臨淵

    曲淳風久久聽不見他的回答,復又問道:“莫不是個啞巴?”

    話一出口,他又覺得不可能,鮫人一族擁有著世間最美妙的歌喉,可以惑人神智,又怎麼可能是個啞巴。

    臨淵偏不說話,他支著頭,用尖銳的指甲無聲撥弄著床沿,思忖著該怎麼把面前這個人類帶回自己的巢穴當伴侶,但他現在離了水,受了傷,根本無法行動。

    曲淳風見狀,便當他是默認了,心想鮫人不會說話,倒是世所罕見,有心詢問詛咒一事,又覺得對方一個啞巴也問不出來什麼,只得暫時擱置,打算先把內傷調養好,改天再捉一條會說話的回來。

    至於面前這條,先留著吧。

    儘管對方是鮫人,曲淳風依舊有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尷尬感,他看了眼對方還在滴滴答答流血的魚尾

    ,頓了頓,然後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個白瓷小藥瓶。

    系統在暗中觀察,心想這廝良心還沒完全壞透,起碼知道給人家上藥。

    然而這個念頭剛起,很快就被打臉了。

    只見曲淳風將那個白瓷小瓶放到了鮫人的尾尖下方,滴滴答答接了一小瓶血,然後端詳片刻,重新放入了乾坤袋中,繼續在原地打坐調息。

    系統傻眼了,心想萬一流血流死了可怎麼辦:【你……你不給他上藥嗎?】

    曲淳風很少生氣,對於系統的問話,也是有問必答,闔目道:“鮫人族自愈能力極強,區區小傷,不會死。”

    俗話說的好,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系統猶豫著問道:【……萬一呢?】

    曲淳風:“……”

    曲淳風第一次覺得它有些聒噪,但聞言到底睜開了眼,他睨著那半截墨藍色的魚尾,然後從袖中拿出一塊布帕,走至床邊,俯身擦掉了傷口周圍的血跡,取出一瓶瘡藥,倒在了上面。

    傷口周圍的鱗片有些脫落,淺藍色晶瑩剔透,曲淳風見狀捻起幾片,順手又揣入了乾坤袋。

    魚尾是冰涼的,看似柔軟,實則蘊含著十足的力道,如今被一雙溫熱的手託著,忽而微微彈動了一下,長長的尾紗似有生命一般靈活纏上了曲淳風的手腕,涼涼的帶著無盡軟意,似是挑逗。

    曲淳風見狀頓了頓,抬眼看向紗帳內,裡面依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他不動聲色掙脫掉魚尾的束縛,總覺得像是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逾了禮法:“姑娘請自重。”

    自重?

    什麼是自重?

    臨淵自動忽略“姑娘”兩個字,對著帳幔輕輕吹了一口氣,透過半開的縫隙,卻見那名人類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故意用尾巴碰了碰他的手,熟料對方反應更大,直接後退一步側身避開了。

    鮫人的尾巴與姑娘的腿無異,上輩子煉製長生藥是特殊情況,否則曲淳風是絕對不會碰的,他師父說過,修煉要一心一意,不能有逾禮之舉,否則會壞了道行。

    曲淳風很聽他師父的話。

    這鮫人既是啞巴,且又受傷無法行走,那麼也不必費心看守。曲淳風不知想起什麼,開門走到了外間,然後把木門落鎖

    ,去了林伯家中。

    今早天氣還好好的,眨眼卻又烏雲滾滾,曲淳風剛剛走到籬笆院落外,就見阿瑛正在收拾院中曬的海貨,推門進去道:“阿瑛姑娘。”

    阿瑛聞言動作一頓,下意識看向他,不由得欣喜出聲:“原來是曲公子,你沒事便好了,剛才阿爹出海回來,說是遇到礁石翻了船,你不慎落到海里了,他找半天也沒找到,只得自己回來了,正準備找些鄉親一起去海邊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