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拍

    真會說。周自珩勾起嘴角,頗為滿意地用手颳了一下夏習清的鼻尖。

    “說不過你這個搞藝術的。”

    夏習清被他這個動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每次掩飾自己不好意思的方式就是耍橫,“你以後再動我鼻子,我真去點了這個痣。”想到周自珩剛剛說的那句話,夏習清忽然壞笑起來,流氓勁兒一下就上來了,手從他領口裡伸過去胡亂摸了一通,“對啊我就是搞——藝術的。”

    他還特意把“搞”字咬重,周自珩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是,誰搞誰啊究竟?”

    “少嘚瑟,保不齊哪天就是我搞你。”

    “上次是誰沒力氣來著,我也沒攔著你唔唔……你別捂我嘴你還怕人說啊。”

    “老子下回非得搞你一回!”

    “您請。”

    兩個人在地上鬧了半天,最後小羅敲門要進來送開機儀式的流程書,這才結束了這個幼稚的遊戲。

    最大隱形投資商周自璟信不過其他人,弄了半天還是讓自己的老婆來當製片主任,在外人眼裡,不過是周自珩經紀公司的老闆來當製片人,這種情形在圈裡也挺常見,何況蔣茵手裡的片子很少有砸的,不然也不會被稱為金牌製片。不過在夏習清眼裡就有點兒搞笑了。

    “合著這部戲到最後都是你家的班子啊,你哥投資,你嫂子製片兒,你來演。真逗。”

    周自珩聳了聳肩。

    不止呢,還是他喜歡的人跟他一起演,他喜歡的人的朋友當編劇。

    幾個戲份比較少的演員沒有進組,開機儀式弄得很簡單,導演帶著幾個主演插了香拜了拜,為了不洩露劇情演員們都沒有做妝發,直接穿著私服弄完了開機儀式。

    不過上一次蔣茵的營銷做得非常不錯,效應到現在還有餘韻,光是一個開機儀式就吸引了無數家媒體前來採訪,一直以來都是拍小眾獨立片的昆城不大擅長應付這種事,媒體見面會統共也就半小時,全集中在周自珩和夏習清身上,反倒是“圈外人”夏習清,承擔了大部分回答媒體提問的任務。

    儀式折騰完,幾個演員就馬不停蹄地開始做造型,夏習清的造型比較好做,剪剪頭髮再換套衣服基本就可以了,原本江桐的原型就是夏習清本人,連長期營養不良的蒼白膚色都是對應著的,連粉底都不用多上,就把唇色遮一遮就行。

    可週自珩就麻煩了,先是要剪頭髮染頭髮,還得貼紋身貼打耳釘。第一天夏習清只有一場戲,在劇本里還是黃昏時候,需要等幾個小時。在這場戲裡從家裡出來的江桐遇到了幾個收保護費的混混,高坤路過替他揍了他們幾個人,這是兩個人在“跟蹤”之後的頭一次交流,很重要的文戲。

    他們的造型室是之前在華安裡租的一套房子裡,做好造型的夏習清離開化妝間來到造型間,在門口遇到了一個小麥色皮膚眼睛細長的男生,個子一米七五左右人看著很有活力,上來就主動跟夏習清打了招呼,“你好你好。”

    被這個男生握住手搖了半天,夏習清忽然覺得他很眼熟,大概是演過什麼電視劇,可他也不看電視,或許是在微博上刷到過,應該不是像周自珩這樣的當紅演員,夏習清習慣性露出溫柔的笑容,“你好,我是夏習清。”

    “我知道。我特愛看《逃出生天》!”男孩兒嘿嘿笑了兩聲,又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太自來熟,鬆了握住他的手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頭髮,“我叫楊博,那什麼,我在這裡邊兒演阿龍。”

    夏習清很快反應過來,阿龍是這部戲裡一個配角,間接害得高坤患上艾滋的人血倒賣販子,“哦哦,你好你好,今天第一場戲就是你的,緊張嗎?”

    “還真有點兒。”楊博的表情很生動,雖然長得不帥但一看就是天生吃這碗飯的。

    剛給夏習清弄完妝面的化妝師蘇姐又從化妝師拎著大包小包地走過來,見倆人站在造型室門口聊著,撞了一下夏習清的胳膊,“幹嘛在門口說話啊,進去啊,還有地方坐。”

    “是哈。”楊博的東北腔一下子冒出來,夏習清也笑了笑,“那我們進去吧。”

    一推門,夏習清就瞧見了周自珩坐在化妝鏡前的背影,他的頭被加熱帽給包住,估計正在染頭髮,一個男人正拿著刺青貼紙摁在他的左胳膊上,周自珩原本也側著腦袋看著自己的手臂,一聽見開門的聲音就抬起頭,發現夏習清和另外一個男生走進來了,他滿心滿眼都是夏習清,對著鏡子就衝他喊了一聲,“習清!”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周自珩很少會叫他的名字,所以夏習清有點不習慣,他衝周自珩笑了一下,楊博沒發覺他視線的轉移,問道,“那你們拍戲還回去拍真人秀嗎?”

    夏習清收回眼神,“暫時不拍了,製作組找了別的藝人。”

    沒有得到應有的關注,周自珩心裡不大痛快,但這個屋子裡這麼多人他也沒法發作,只能暫且忍一忍。

    “別沾水啊自珩,等他幹一幹。”造型組請來的刺青師拿出一把小扇子給他扇著,這個場景有點兒怪異,一個刺青從手指連到脖子留著一頭圓寸的硬漢大哥拿著把粉紅色小扇子半蹲著在他跟前搖著。

    “哥,這個你們做了多少份?”周自珩覺得不好意思,把扇子拿過來自己扇,刺青上的花紋很複雜,有火焰,有纏繞的花枝,如果仔細一點看,還能看到裡面藏著的一個蒼老婦人的臉,那是高坤的奶奶。

    高坤是個留守兒童,媽媽在他一出生就跟著別人跑了,爸爸在廣州打工,他一直跟奶奶相依為命。奶奶對戲裡的高坤來說是最重要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