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187章 霸道將軍俏軍師(六)

    池小池撐著腦袋對他笑:“先生啊,時停雲今年十九了,按古代人平均年齡算,這輩子都過了快一半了。傳承血脈,誰需要他走心呢,走腎就行了。”

    時家雖然沒有皇位要繼承,但從家族重要性來說,也差不離。

    而時停雲寧肯違背父願,也不提娶親之事,倒是真有可能在心中暗暗喜歡上了某個不能明說的誰。

    ……

    相較於皇城內的風浪,將軍府內倒是一派的井然有序。

    時停雲不是第一次赴邊,此時又是兩邊太平的時候,他與十三皇子可與調兵送糧的隊伍同行,共赴邊關。

    家中管事的正在忙碌打點,池小池左右無事,索性去了後院校場,銜著髮帶,將束得好好的銀冠扯下,長髮向後捋起,用髮帶三兩下束在腦後,又取了往日練習用的銀槍,簡單操練幾下後,突地聽得身後傳來一聲破空聲。

    池小池敏捷回身,橫槊阻擋,銀槍格開一把鐵槍,發出鏗然一聲悶響。

    褚子陵本也無意傷他,虛晃一槍而已。他將鐵槍單手轉繞到身後,微鞠一躬:“公子。”

    池小池乾脆道:“來一場?”

    褚子陵也不含糊:“遵令。”

    話音未落,一道銀光呈半圓狀,直襲褚子陵面門,褚子陵也不怠慢,以側邊槍鉤相迎,單以膂力將銀槍押至地面,騰身落於銀槍槍身之上,將槍身壓出一道弧線。

    池小池這具身體內仍有用槍的本能,他側了槍身,順利從褚子陵的壓制下脫離,銀白的槍刃在地面劃出一道光花後,槍身微抖,橫起去擋褚子陵襲來的拳腳。

    二人戰得旗鼓相當,約五十餘回合後,褚子陵終是落了下風,鐵槍呈十字狀脫手飛出。

    下一瞬,一線銀光落在褚子陵頸前三寸。

    褚子陵舉手,話中含笑:“公子饒命。”

    池小池收去槍勢。

    剛才,他作壁上觀,發現原主的槍勢倒是收斂得很好,不像是要取他性命的模樣。

    比了這一場,二人身上皆是微微出汗,索性並肩坐在校場邊談天。

    “你可知南疆之事?”

    褚子陵笑道:“不知。子陵只知公子去哪裡,阿陵便去哪裡。此諾直到阿陵死去,終身有效。”

    池小池嘆了一聲,單手掩面。

    他問:“你昨夜去哪裡了?”

    褚子陵一笑:“實在抱歉,公子,我偷溜出門了。”

    池小池好奇地“嗯?”了一聲。

    褚子陵說:“昨日聽府內負責採買的蘇媽說,南城門處有幾株桃花開了,稀罕得很,是望城中開得最早的。子陵想讓公子先於其他人瞧到第一朵桃花,便趁昨日公子睡下,偷偷翻牆去偷摘了幾枝。”

    池小池側身問他:“花呢。”

    褚子陵笑:“在公子發上。”

    池小池一抬手,發現馬尾上確實不知何時多了一枝豔豔桃花,上面還沾著清露,看來他為了防止桃花枯萎,還灑了水,精心養到了現在。

    他取下桃花,把玩片刻,又是一聲輕嘆。

    褚子陵意識到他家公子心中有事,便側身看向他:“公子?”

    池小池道:“鎮南關出了些事情。……你還記得父親的副將溫非儒嗎,他押運一批弓箭時,中了大青山上一股流寇的暗阱,受了重傷。”

    “溫副將?”褚子陵吃了一驚,“那定遠城怎麼辦?”

    “父親來信提了此事,我正好在望城呆得煩了,索性寫信回了父親,去代守定遠城,不然留張督軍一人在城中,怕是智謀有餘,武力不足。獨木難支啊。”池小池垂眸道,“你莫與他人提及,私下裡多備些上好的傷藥,待到了邊關,隨我一道去探望溫叔父罷。對了,千萬要裝作以為他是被南疆人所傷,不然以溫叔父的性情……”

    褚子陵點頭。

    他隨時停雲去過邊關,見過溫非儒,那是個五大三粗卻死要面子的漢子。

    以他的性格,怕是寧可一頭撞死,也要嚥了這個悶虧。

    他道:“公子,我記下了。”

    同他交代完畢後,池小池去湯池中簡單沐浴了一番,折返回屋中,卻見阿書直直跪在他房前,直抹眼淚,婁影坐著輪椅,頭戴遮光的冪籬,在他面前溫言勸說著些什麼。

    池小池好奇:“這是作甚?孟姜女哭長城還是楊白勞求黃世仁?”

    阿書聽不很懂,膝行至池小池跟前,深叩一首,道:“公子,我……小的,也想隨您去鎮南關。”

    “你?”池小池蹲下來,一臉的哭笑不得,“你從小武藝便不足,去了能做什麼?”

    “牽馬墜蹬也好,伺候公子飲食起居也罷。”阿書抹淚道,“小的不願在家等您了,太熬人了。您不知道,先前您上戰場,遞上來的戰報一封接一封,小的整日在家提心吊膽,盯著那邊境地圖心焦,生怕哪一封戰報上,就……”

    阿書說不下去了,哽咽兩下,年輕清秀的臉頰上皆是淚痕,眼中卻多了幾分決絕:“阿書已把這些年來攢下的全副身家連夜送給了妹妹,雖不能保她一世衣食無憂,但已夠她許配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阿書要跟公子上戰場,哪怕回不來,也能求個安心……”

    池小池一拍他的腦袋,嘖了一聲:“說什麼呢?今番與上次不同,又不是南疆造反,只是邕州城白副將不聽號令,傷了……”

    說話間,池小池對婁影遞了個眼神過去。

    婁影適時地阻止:“……公子。”

    池小池佯裝失言,馬上住口。

    阿書有點懵懂地抬頭看向池小池。

    池小池窘迫地紅了小半張臉,十足是個犯了錯的學生模樣:“……先生。”

    婁影忍不住想,他是怎麼做到臉紅都能紅得這麼真的。

    “邕州?”阿書詫異道,“公子,我們是去邕州?不是錦雞陵?”

    池小池略急促地打斷了他:“阿書!”

    阿書一噎。

    池小池命令道:“若你想要隨我去,不許對任何人提起此事,這是軍中機密,你可明白?”

    阿書驚喜:“公子允小的同去了?”

    池小池一擺手。

    阿書歡天喜地起身,說了聲自己去收拾乾淨再來伺候公子,便匆匆鑽回自己的小屋,去收拾自己的儀容。

    池小池笑罵一聲不穩當,掀袍登登登上了臺階,來到他家先生身前,推著他在廊下遛彎。

    婁影回頭,輕聲道:“一封根本不存在的信,也能被你用成這樣。”

    “誰說不存在了呢。”池小池趴在輪椅上方,心情愉快地滑來滑去,“信可都在他們心裡了呢。”

    與時停雲最親近、最得他信任的人,無非嚴元昭、嚴元衡、褚子陵與李鄴書四人。

    他們四人,又能分為兩撥。

    六皇子與十三皇子是皇族,如果是他們二人要搞事牟利,無非是爭權奪位、篡謀大權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