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兩個女人

    一隻鐵鉗般的大手扼住了後頸,把她連拖帶拽拉回了房間,臉頰撞在堅硬的西裝上,瞬間起了一塊紅暈。

    兩道銳利的視線戳在蘇幻雲身上,沒有一絲溫度,可他的話鋒卻尖銳如芒,像刀片一樣刮在蘇幻雲身上,“報警?惡人先告狀嗎?呵呵,小夢心善,沒有計較你刺傷了她,你居然敢報警?”

    心臟被無形的石頭扣住,撐在胸腔磕磕碰碰,周身的血液僵硬了般不舒服。

    憤怒過後是寒心,蘇幻雲用顫抖的詞語組織成話,“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這麼不堪的人嗎?”

    厲似宸寒潭般的眸子微怔,深不可測地微眯了一下,從薄唇中發出幾個音節:“難道不是嗎?”

    此刻他的冷漠和昨日在公司相信她、維護她的形象判若兩人。

    當一個男人不再愛另一個人的時候,其實她是死是活、是悲是喜他是不會在乎的。

    唇角勾起一縷失色的淺笑,輾轉反側,蘇幻雲才明白的一個事實:她不是厲似宸的誰,所以她是死是活與他沒有關係。

    是她心裡脆弱望向有一個人可以依靠,是她太過天真妄想她和厲似宸之間的友誼,能夠敵過他和周因夢的家族關係。

    “我錯了。”情緒熄滅的蘇幻雲,只用清冷的三個字說明她的失落,厲似宸依然是厲似宸,和周因夢相愛了多年的初戀,而她什麼都不是。

    “告周因夢,不過是以卵擊石。回去吧,別再惹她了。”厲似宸沉沉的聲音說道。

    “我沒有殺人!”蘇幻雲心如刀絞,從喉嚨裡發出幾個音節。

    “那又如何!”厲似宸說。

    看清了一切,蘇幻雲從他身邊緩緩離去,不再抱有一絲幻想。

    “你去哪?”厲似宸反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和你有關嗎?”蘇幻雲冷笑。

    “當然!如果想傷害小夢,請先過我這關。”厲似宸說。

    他和周因夢一同長大,相愛五年,是上流社會公認的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她蘇幻雲算什麼?

    “替我謝謝周因夢,感謝她自捅一刀嫁禍給我,還善心大發不讓我坐牢……”當顫抖的聲音失去了音色,聽起來格外蒼涼。

    門開了,蘇幻雲緩緩離去,腳步緩慢背影蕭索。

    厲似宸心臟的位置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也說不清疼痛的來源。

    門被踹開,高大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病房裡,幾分譏誚的聲音傳來:“她呢?去哪兒了?”凌淵指著病床質問。

    在他淡墨色的瞳孔深處,寫滿了惱火和詫異,“你知不知道她弄傷了小夢?就這樣放她離開了?萬一再做出什麼事來,你這是在拿小夢做賭注!”

    “小夢小夢小夢!你腦子裡只有小夢,有沒有一點是非觀念?”厲似宸猛力撞開了凌淵的臂膀,快步走出門去。

    偌大的病房只有凌淵一人,唇掛著輕嗤的冷笑,兄弟變了?

    難道厲似宸也覺察出來,他和周因夢之間發生了什麼逾越青梅竹馬友誼的事情?凌淵的眉心逐漸深沉。

    他有個很嚴重的問題,需要問問清楚,凌淵穿過走廊,把他攔在路中間,冷冷一笑:“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對小夢負責?”

    “負責?”厲似宸銳利的視線仿若能洞穿人心,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後,逐漸冷淡下去,“你什麼意思?”

    一股心虛的慌張突然將他擊中,那件事他很想讓厲似宸知道,可是沒有周因夢的同意,他什麼都不能做!

    就算凌淵早已把自己當成了周因夢的男友,可在厲似宸眼裡,他和周因夢只是發小而已。

    “當,當然是你和小夢之間,要不要履行承諾,給她一個交代!”凌淵有點語無倫次地說,不敢看他的眼睛。

    “交代?她需要什麼交代?”厲似宸漸漸齒冷,瞳孔的怒意被冷漠和不耐煩替代。

    “小夢是為了你才回國的!”凌淵衝他的背影喊。

    可他沒有回頭,傳來依稀的冷嘲聲:“那是她的事。”說完便闊步離去,再沒有進周因夢的房間半步。

    凌淵隱怒的表情隨著他的離開,逐漸平靜,最後眼角眉梢堆砌著難以捉摸的輕鬆和欣喜,望向周因夢的房間視線深邃,那是一種志在必得的堅持和執著。

    得到一個女人,對凌淵來說並不是難事。

    可要得到發小的女人,周因夢無意於她,無異於難於登天。

    兄弟情、家族利益和周因夢的怨念,都是他要考慮的東西。

    如果讓周因夢看清現實,知難而退,對厲似宸死心,一切就容易辦得多了。

    “阿淵,宸哥哥呢?怎麼不在了?”一個清脆中透著虛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凌淵打了個激靈般轉身,視線飄拂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有事先離開了,讓我照顧你。”看著身穿白色病號服的周因夢,面色蒼白如紙,眉線細長直入雙鬢,一雙大眼睛窩藏著陰鬱和失望,凌淵的心被揉碎了。

    “走了?”周因夢擠出一縷淒涼的冷笑,他到底是走了,手持湯羹把湯蕩涼送到她唇邊的溫柔,就像久雨的陰霾天空中閃現的幾秒陽光,逝去只是必然。

    她轉過單薄如紙的身子,向病房一步一步挪移而去。

    十釐米的水果刀插傷了腹部,雖避開了重要器官,可傷筋動骨沒有幾個月是下不來床了。

    前三天需要臥床,行動不便,可為了留住厲似宸,周因夢什麼都不管不顧,身體一個趔趄,向牆面撞去。

    “小夢……”凌淵挺深相護,把她摟在臂彎裡,親手支撐著她回房。

    “走開!別碰我!”可剛碰到他的一瞬,周因夢就暴躁地推開了他,可動作幅度太大,腹部傳來一陣劇痛,靠在門上連氣都不敢喘。

    “小夢,你怎麼樣?”凌淵擔心她,生怕她出什麼事。

    他的熱情得到的只是冷漠和嫌棄,周因夢就像規避可惡的細菌一樣推開了他的手,“不要碰我!都是因為你,我才會失去宸哥哥!宸哥哥才會離開我!”

    兩隻粉拳在他胸口拼命捶打,每捶一下額角就沁出一顆細密的汗珠。

    凌淵心裡悔恨交加,又是心疼得要命,現在周因夢就算拿一把刀子捅進他的腹部,他也不會反抗,只會心疼她有沒有弄傷自己。

    “小夢,我走,我走還不行嗎?不要激動,不要掙破傷口……”凌淵滿眸都是細密的心疼,宛若能融化春水般,裡裡外外都是周因夢。

    “走啊!走啊!”他的深情周因夢視若無睹,甚至閃躲不及,只恨不能早早打發他離開。

    凌淵只能後退著離開,只要她好,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凌淵離開了。

    周因夢站在長廊的盡頭,靠在牆上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可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凌淵從牆後探出半個頭,看到她形單影隻地靠牆哭泣,一顆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