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奀月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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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昂倒是高興地叫店家端上最好的酒菜,乾脆連許褚和袁熙的僕從袁和,還有自己的僕從也拉到一起暢飲起來。

    日落時分,經再三推辭下曹昂才肯放袁熙回去。

    漢中平六年(189)三月二十日,大將軍府,前堂。

    大將軍何進跪坐於正上方榻上,下首左右分別列坐著中軍校尉袁紹、典軍校尉曹操、騎都尉鮑信、右校尉淳于瓊、進符使王匡、黃門侍郎荀攸等一眾文武。

    大將軍何進雖為武官,但卻長得一派豐雍富貴相,他輕咳了下後,不無憂慮地問道“陛下龍體日漸不適,而太子之位遲遲未決,並且宮裡有傳言陛下欲立皇子劉協,諸位看這如何是好?”

    精瘦卻雙目有神的曹操道“大將軍不必擔心,自古皆有嫡庶之分,皇子辯乃嫡長子理應繼承大統,在這上不論是司徒、太尉大人還是我等都是一致立場,陛下也不可能違逆祖制和我等大臣。現在要擔心的卻是,萬一橫生變故怎麼處置十常侍的問題。”

    看到眾人點頭讚許,何進無奈道:“當初設立西園八校尉的本意是拿住兵權,好對抗十常侍等人卻不想蹇碩做了上軍校尉,不僅其餘七個校尉連本大將軍也要受制於他,沒有陛下詔令和蹇碩的允許,那些兵馬都是不能擅自調動。”

    黃門侍郎荀攸道“其實這不是什麼難題,只要新君即位,諸位就不用再聽蹇碩之令調度兵馬了,只是十常侍平時諸多刁難剋扣糧餉兵甲,西園兵馬比起邊關外州郡兵馬,卻是有所不及了,如十常侍與外面州郡野心之輩勾結,怕是後果不可預料。”

    袁紹道“這個不會,何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不然,天下可不都是如諸君這樣的忠君守節的君子,當初黃巾叛亂就有諸多跡象表明十常侍與逆賊有所勾結,諸位難道瞧不見王子師與皇甫嵩義真的例子麼?。”曹操說道,其實他是打心裡瞧不起徒有虛名的何進與袁紹的。

    “這可如何應對?”何進問道。

    荀攸施施然道“攸以為,可讓諸位大人回本鄉招募一些精幹的親兵,這樣進可以匡扶社稷,退可以保全身家,且不用掣肘於他人。”

    何進思量了會道“有理,允誠、公節,你二人可回本鄉招募兵卒。”鮑信王匡出列允諾。

    袁紹在下面想道,等借何進之手除去十常侍那就該對付何進這個“外戚”了,自己也得多掌控一些精幹的兵馬才行,只是現在屬於自己勢力的也就是中軍和淳于瓊一部,看來得藉機擴張實力才行。

    長安北宮,一陰暗偏殿內席地跪坐十個人,正是當前權傾朝野的“十常侍”。

    趙忠幽幽道“據太醫私下傳來的消息來看,皇帝恐怕撐不了多久啦,我等應當早做準備。”

    眾常侍一陣驚歎聲響起,雖然諸宦官都知道,但經趙忠之口一說,都不免內心一陣慌亂,隱然升起一股不安之感。

    張讓尖著嗓門喝道“慌什麼,現在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就那屠夫和那幫黨人。”

    孫璋道“現在的情況是萬一皇帝駕崩,我們是扶持誰上位。”

    郭勝接著道“當然是選對我等有利的人了,咱家覺得皇子協年幼又無外援,比起皇子辯來好掌控。”剩下幾個中常侍紛紛稱許。

    “胡鬧!雖然皇子協好掌控,陛下也有意傳位於他,但你們想想,且不說嫡庶之分,大將軍和黨人就會那麼輕易讓皇子辯上位麼?到時候何進與黨人徹底勾結在一起,手握重兵的他們來個‘清君側’的兵諫,你我死無葬身之地呀!”張讓氣惱道。

    眾常侍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段珪問道“那麼扶植皇子辯,我等就能繼續坐享先前的榮耀?大將軍恐怕也容不得我等啊。”

    張讓陰沉著說道“不會,大將軍與黨人未必是一條心,那些黨人大臣對他這個‘皇親外戚’也是多有齷齪的吧,如我等敗亡,那些自命清高的黨人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了,別忘了跟我等勢同水火的是黨人而不是大將軍。”

    趙忠讚道“妙啊,我等扶植皇子辯即位,何進與何皇后定當心存感激,那些士族黨人依附他也不過為了對付我等,我等正好藉此時機跟何進交好,只要對他曉以厲害,相信他不會再為難我等。”

    張讓決定道“如此我等便派一人去說服何進,至少要他在我等與黨人間保持中立,我等可多用金帛結交何進的母親舞陽君,與何苗讓他們幫從中挑撥。”

    “可是咱這邊也未必一心吶。”趙忠陰笑道。

    “你說的是蹇碩?他倒是跟陛下一條心,也不想想咱要是倒臺了,能有他好果子吃!”張讓也有些不滿道。

    原來蹇碩雖為宦官一黨,但還是十分忠於靈帝的,並且蹇碩雖然握有兵權,但對何進非常畏忌,曾和宦官們一起說服靈帝派遣何進西擊邊章、韓遂。就和賈充政敵勸說晉武帝司馬炎派賈充西擊鮮卑一樣,把何進調離中樞釜底抽薪。

    “看來咱要敲打敲打他啦,這擁立之功古來皆是飛黃騰達的基石吶。”趙忠說道。

    洛陽北宮,漢靈帝劉宏躺在龍榻上。

    這位幸運登上帝位,酷愛斂財玩樂並做出一些如裸遊館、流香渠、賣官店、宮中市等荒唐勾當的皇帝,現在也感到自己的虛弱無力,這些年來的酒色生活,已經掏空了他本來就羸弱的身體。

    靈帝揮了揮手,讓一眾太監宮女退下去,只留下他的心腹蹇碩。

    從外表上看蹇碩根本與太監沾不上邊,他壯健而有武略,又對劉宏特別的忠心,所以才當上了西園八校尉之首的上軍校尉,以節制大將軍何進還有袁紹等門閥士人。

    蹇碩在龍榻邊跪下身體,向靈帝靠了靠。

    靈帝聲音有些沙啞無力地說道“朕跟卿直說了吧,自從王美人那件事之後,朕就有廢掉何氏的決心了,奈何阿父與那些老臣皆是反對,朕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了……”

    說著靈帝擺了擺手,阻止了想言語的蹇碩繼續說道“朕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讓協兒繼承帝位,朕知道不論是大將軍,還是老臣那裡都不會答應的,現在值得信任的人也就只有愛卿了

    蹇碩點頭道“臣定當達成陛下的心願,只是不知道陛下是否允許臣適當時誅殺大將軍一黨,若非如此恐怕難以達成此事。”

    蹇碩與何皇后的矛盾很深,他也深知何皇后之兄何j兵權在握。在嫡長制的世襲制度下,劉辯是長子,是皇位的當然繼承人,而現在要廢嫡立庶,是有悖常理的。為此,蹇碩決定先下手為強,誅殺何j後再立劉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