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晴寶寶 作品

第330章 峰迴路轉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黃毛丫頭,章貴妃眼底冷意森森,表面卻笑容滿臉,讚歎有加,“真不愧是宋夫人的義女,聰明伶俐,豪爽大氣,不如就由烏蘭公主選一樣吧。”

    章貴妃一句話又把烏蘭加瑪推了出來,她的目的是提醒皇上,也提醒所有人,想要嫁往北燕,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的。

    烏蘭公主如此出色,若大夏選出來的女兒才藝平平,彈些什麼乏善可陳的曲調,再加上義女身份的硬傷,想嫁往北燕的春秋大夢就只能成為泡影了。

    烏蘭加瑪略微思索了一下,“聽聞大夏姑娘從小習練琴棋書畫,那就以書畫為題吧。”

    烏蘭加瑪或許只是隨意選的,但眾人不由得為喬弈緋捏了一把汗,琴棋書畫中,書畫尤其考驗功底,好的書法畫功需數十年功底,反覆習練研磨,只有一定年齡和閱歷心性的人方可能略有所成,年輕姑娘性子活潑,很少有人能靜下心來專心練習,功底嘛,也就做做樣子功夫。

    而烏蘭公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開口就是書畫,喬弈緋這關怕是難過了。

    章貴妃笑容卻愈發愉悅,“書畫乃我大夏國萃,烏蘭公主果然和大夏有緣。”

    烏蘭加瑪微微一笑,到此為止,“我不懂大夏書畫,剩下的就愛莫能助了。”

    章貴妃看向皇后,唇角勾出一道得意的笑容,“皇后娘娘,臣妾前些日子得了一副岑守樾的字畫,可有人說岑守樾的字畫贗品眾多,非說那幅字畫是假的,不如今日就讓宋夫人的義女看看?”

    岑守樾是前朝書畫家,他的書畫成一派,字有曼卿之筆,顏筋柳骨,畫有唐寅之風,爐火純青,但此人追求完美,精益求精,所以,他的字畫能流傳下來的極少,如今留存於世的,都被炒到了天價。

    暴利必然會滋生贗品,但因為真正見過岑守樾真跡的人並不多,所以市面上魚龍混雜,真假難辨。

    章家發跡之後,認為祖上當過貨郎的經歷有辱門楣,一直對外宣稱章家是書香門第,所以章貴妃特別愛收藏名家字畫,這也是朝野內外公開的秘密。

    宋夫人暗暗著急,這哪裡是字畫的問題?先不說岑守樾的真跡多難鑑定,哪怕是學識淵博的翰林院大學士,也不能輕易判斷是真的還是假的?

    退一步講,就算是假的,也不能當眾駁皇上寵妃的面子,說字畫是假的,更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說是真的,所以,這個局無論進退都是死局。

    也不知道烏蘭公主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誤打誤撞,正好如了章貴妃的意,讓章貴妃可以乘機發難。

    徐槿楹同樣明白緋兒面臨的困局,恐怕字畫是假,刻意刁難是真,無論說是真是假,緋兒今天都難以全身而退。

    她不由得看向鋮王的方向,卻見鋮王根本無動於衷,不由得心生狐疑,鋮王對緋兒明明很看重,可為什麼緋兒被逼到進退維谷的絕境,也不見鋮王開口維護?

    還是說,緋兒終究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婢女而已,他沒有必要當眾惹章貴妃不快,以致觸怒皇上?

    皇家人的冷酷無情,徐槿楹已經見識過了,忽然有些心疼緋兒,緋兒到底為什麼要把自己推到這種風口浪尖的位置任人羞辱?

    皇后自然不會表示異議,“好。”

    章貴妃拍了拍手,白公公立即取來一個精緻的匣子,兩名宮女將匣子裡的字畫取出,小心翼翼地打開,展示在眾人面前。

    是岑守樾的妙筆之作《春山秋月圖》。

    據說岑先生做此畫的時候,正在春夜山中賞月,此畫清幽淡遠,縱情山水的暢快心情,躍然紙上,果然大家手筆。

    雖然很多人不懂,但也有不少行家,有人驚呼出聲,“原來是岑先生的《春山秋月圖》,果然意境高遠,用筆如神,想不到今日有幸得見岑先生真跡。”

    聽到一片讚歎之聲,章貴妃越發得意,挑釁地望了一眼皇后,皇后視而不見,面含雍容的笑意,神色更是高傲如國色牡丹,凜然不可侵犯。

    烏蘭加瑪顯然不懂字畫,也不懂為什麼拿出《春山秋月圖》之後,那麼多人那般驚訝?

    徐槿楹看到《春山秋月圖》的時候,眸色閃過一道訝然,她並沒有見過真跡,鎮國公府也只藏有一副《嵩山秋雨圖》,是岑先生早年的畫作,筆法神韻和後來均有不同,也只有真正的行家才能看出其中差異。

    喬弈緋望了一眼秦湛,這次秦湛倒是沒回避和她的對視,不過眸瞳依舊一片漆黑,沒有半點要為她說話的跡象。

    秦淳摸著下巴凝視《春山秋月圖》,若有所思,他自然明白章貴妃的意圖,而父皇自始至終都任由事態發展,作壁上觀,很明顯,父皇也在考驗喬弈緋的實力和應對能力。

    等驚訝聲漸漸淡下去之後,章貴妃才把悠然的目光投向喬弈緋,“你來告訴本宮這畫是岑守樾的真跡,還是贗品啊?”

    喬弈緋再次成為眾矢之的,有的人幸災樂禍,有的人捏了一把汗,也有人冷眼旁觀,宋夫人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比自己被當面質問還要緊張。

    滿堂靜寂中,喬弈緋不緊不慢道:“回稟貴妃娘娘,這畫的確是《春山秋月圖》的真跡。”

    有人嗤笑出聲,這答案毫無意外,貴妃娘娘的東西能是假的嗎?雖然笑聲很輕,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

    哪知,章貴妃卻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本宮和你開玩笑呢,這是前日棲霞宮宮女外出採買的時候,隨手從一家字畫店花十兩銀子買的。”

    大殿再次鴉雀無聲,宋夫人的臉色霍然變了,徐槿楹也悄然攥緊雲袖,看向祖母的方向,卻見祖母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異樣。

    秦淳握緊酒杯,章貴妃此舉分明是要折辱喬弈緋,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尷尬難堪,堂堂一國貴妃,行事卻如此下作。

    和秦淳有同樣想法的人並不少,但在場的都是人精,沒有人會傻到為一個毫不相干的喬弈緋得罪當朝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