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節 十六




    班導聽到我的話後一臉的懵逼,但很快又變了變神情,好像是想到了那天晚上經歷的那些事情,所以她問了我一句,你想好了,真的要請假?



    我沒說話,但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班導也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講,那好吧,學校這邊我會想辦法,你別忘了期末考試的時間,記得趕回來參加考試,否則到時候真的就畢不了業了。



    我對班導說了好些感謝的話,然後抱著馮偉業的遺物,跟著班導送到學校的保管室之後,這才離開學校。



    等我回到急診科三樓的時候,躺在張哈子之前那張病床上的已經不再是張哈子了,而是張牧。張牧從重症監護室裡轉了出來,就說明他現在的情況已經基本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有張哈子照顧著,我想,就算是他想死,怕是都沒有那麼容易了。



    張哈子坐在病床對面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一截竹子,用篾刀在小心的雕刻著,不知道他在幹嘛。



    我坐到張哈子旁邊的椅子上,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照片遞給他,他看了一眼之後,驚訝的問我,趙子文怎麼和趙佳棠有合照?他們之前就認識?



    我指著之前我沒有認出來的第四個人問張哈子,這個是趙子文?你怎麼認識他的?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他是老子以前滴室友,你講老子認得到不?



    張哈子的話剛講完,我和他對視一眼,同時一愣。馮偉業和我是室友,趙子文和張哈子是室友,這是不是也有點太巧了?



    我對張哈子講,你曉得這兩個是誰不?講出來黑死你,這個是馮偉業,這個是蔣志遠!他們四個在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果然,張哈子在聽到我的介紹之後,臉上也露出了些許震驚的表情,不過很快就被他掩蓋下去了。他問我,你這照片是從哪裡找到滴?



    我講,替馮偉業收拾「遺物」的時候,從國文課本里面掉出來的,我趁著班導不注意就藏了起來。



    張哈子講,還找到其他滴東西沒得?



    我搖搖頭講,沒有。他所有的東西,上面都是空白的,除了課本以外。沒找到他留下的一點筆記,凡是他寫過字的東西,都不見了。



    張哈子點點頭,他講,看來是早有準備滴。這張照片可能是漏網之魚,他本來也想找,但是沒找到,所以才被你找到。所以從這件事也可以看出他要假死這事,準備得比較匆忙。應該就是你和凌絳給了他壓力。



    我問,現在怎麼辦?



    張哈子想了一下講,去找趙子文,他現在應該是在讀研二。



    講完之後,張哈子就拿起手機找到了趙子文的電話號碼,然後撥通過去,但是電話裡面很快就傳來這是空號的回答。張哈子講,可能是換號老。



    但是我卻看得很清楚,張哈子的眉頭有些微皺,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樣子。我問,你是不是擔心這個趙子文出事了?



    張哈子搖搖頭講,我現在不好講,但是看到這張照片之後,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走,我們去學校找他。



    我跟著張哈子來到研究生大樓,這棟大樓是最近剛建起來的,專門為研究生建造的。到了這棟樓之後,我才知道張哈子是多麼的受歡迎,幾乎一路上都有人和張哈子打招呼,看的我目瞪口呆的。



    我跟在張哈子的身後,偷偷的問他,為什麼這麼多人都認識你?



    他聽完之後很是牛氣的講,哼,也不看看我是誰!重慶大名鼎鼎的張哈子,哪個不認識我?



    後來我才曉得,原來張哈子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參加過幾次國際上的比賽,還拿到了靠前的名詞,很是給學校爭了光,甚至都驚動到了學校的高層,所以很多人都認識他。只不過當年我還只知道一味讀聖賢書,所以錯過了這些事情,否則去年就會認識張哈子了。



    等到了張哈子教室門口的時候,我才曉得,原來張哈子這個傢伙竟然讀得是外國語專業!按照我的理解,他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讀有關古代民俗研究的專業麼?



    不過很快我就瞭然了,按照張哈子這種眯著眼睛看美女的愛好,他選擇外國語專業是非常符合他性格的,畢竟外國語學院裡面的妹子不是一般的多,而是十分非常特別的多!



    我們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剛好下課不久,同學們都還沒有離開教室,張哈子隨便抓了一個同學問有沒有看見趙子文,那同學聽了之後很是詫異的看了張哈子一眼,反問他,難道你不知道?趙子文都失蹤好幾個月了。



    第 155 章 煽風點火



    失蹤了?



    我被這個同學的話給驚到了。但是我看見張哈子的表情好像並沒有多少變化,似乎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似的。不過想想也對,照片上的四個人,其中三個都已經有了不好的結局,那這第四個人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了。



    張哈子又具體問了一下那位同學有關趙子文失蹤的事情,不過從那個同學嘴裡得到的有效消息不多,畢竟學校肯定會在這方面做好封鎖消息的處理。學生所能知道的事情肯定是無關大局的,隨便你們怎麼傳播,不僅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甚至還可能和真相背道而馳。



    我問張哈子,要不要去學校方面問一下。



    張哈子講,算老,這種事情學校是不可能給你講實話滴。就算我們去問了,也應該就是剛剛那同學講滴那一套。



    我講,那現在怎麼辦?



    張哈子講,回去,幫張牧把手接上。



    他講完之後就走了,我站在原地有些凌亂。那條胳膊都已經斷了好幾天了,還能接上?連醫生都沒辦法的事情,你張哈子能做到?



    我趕緊追上去,生怕錯過什麼重要的過程。



    到了病房以後,張哈子轉身把病房的房門關上。自從張牧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以後,或者說張哈子頭七過了之後,三樓的病房又開始接收新的病號了,關上門是不想讓那些病號看見。



    張牧見我們回來,問我們剛剛乾嘛去了。他之前一直在睡覺,所以沒聽到我和張哈子的對話。於是我把照片又遞給張牧看看,張牧看了之後,我看見他的眉頭情不自禁的挑了挑,然後用唯一的那隻手指著照片上的趙子文對我講,這個就是上次我在 icu 看到跟在你身後的那個傢伙。我當時還以為他是你同學,因為我記得我見過這個人,後面才想起來,他是張哈子的同學。



    原來如此,難怪張牧當初會說我為什麼還帶著同學一起去,原來是他把我當成了是張哈子的同學,那麼趙子文是張哈子的同學,也就是我的同學了。可問題是,那個晚上他看到了趙子文,意思是不是講,趙子文已經死了?



    我看著張哈子,張哈子已經拿著磨刀石和篾刀走進廁所裡面去了。進廁所之前,張哈子講,多半已經死了,就和蔣志遠一樣,可能就是個打醬油滴。



    講完之後,我就聽見廁所裡面傳來磨刀子的聲音。



    張牧講,以前屋裡的長輩講,這個醫院不一般,學校裡面也是水很深,我當時哈不信,現在看來,果然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我曉得張牧講的吃虧是斷了一條胳膊。我很想去安慰他,但是說實話,我並不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所以根本就不曉得怎麼去安慰他。我怕到時候越安慰越亂,所以乾脆轉移話題講其他的事情。我問,難道當初你們長輩沒有給你們講為什麼要來這裡?



    張牧搖搖頭講,沒有,只是給我講要在這裡當醫生,位置已經給我安排好了,讓我守在這裡就行了。至於張哈子,屋裡人對他講老麼子,我就一點都不曉得老。



    這個時候張哈子走出廁所,手裡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篾刀,他對著我凌空砍了幾刀子,似乎是在試手感。隨後他講,屋裡人麼子都沒對我講,就喊我來這所學校讀書就是了。專業隨我選。我選來選去,就只選了一個外國語學院。我一開始哈以為這裡面是有麼子奇怪滴事情發生,所以讓我來這邊調查一下,哪個曉得,這一讀,就讀了五六年,麼子怪事都沒有發生,白白浪費了我大好的光陰。



    我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他們這麼急著想要回家,就是想要知道家裡面做出這樣的安排,到底是為了達到一個什麼目的。如果連這個目的都不曉得話,那麼,根本就不曉得下一步該怎麼辦。



    張哈子的話講完之後,病房裡面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這個時候,張哈子找來一些黃紙,上面什麼都沒有畫,他把紙塞到我手裡,然後對我講,把門上和窗戶上的玻璃全部封老。



    我雖然不曉得這麼做是出於什麼目的,但我還是按照他的要求,先是跑到外面護士站,借來透明膠,然後開始封玻璃。



    我一邊封玻璃一邊看見張哈子從口袋裡拿出他之前從東南角位置收回來的那根蠟燭,然後看他用嘴巴對著蠟燭吹了一口氣,蠟燭就著了。這個技術活看的我當時就想拜師學藝了。



    蠟燭還是幽幽的綠光,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放在東南角,而是放在了西北角。放下蠟燭之前,他先是用銅錢放在蠟燭的底端,然後才放下蠟燭。蠟燭放下之後,又用幾枚銅錢在蠟燭的周圍不同地方放下,我仔細看了看,沒認出來這是一個什麼圖形,但是看上去有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總覺得好像到哪裡見過。



    等我把所有的窗戶封完了以後,我坐在另一張病床上,看到張哈子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去了。這時我回頭看了一眼西北角的那根蠟燭和它周圍的銅錢,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銅錢組成的那個圖形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一把蒲扇的樣子!難怪我會覺得這個圖形那麼熟悉,原來是和我爺爺手裡的那把蒲扇一個樣子。



    我驚訝的還沒來得及開口,張牧就對我講,看出來老?銅錢屬金,圍成一把蒲扇,扇子上面有火,張哈子用的是「煽風點火」術,取意銅錢不散,真火不滅。到匠術這一脈,張哈子確實是難得滴人才。



    我點點頭,然後看見張哈子拿起他之前雕刻的那節竹筒,四下打量了竹筒一下,然後他又看了一眼張牧的胳膊,這才開始用篾刀劈竹筒。



    這次的手法和以前我見過的扎千刀的手法完全不一樣。如果講扎千刀的手法是快而細,那麼這一次張哈子的手法簡直就是用簡單粗暴來形容了。張牧講,這個手法叫做「切」,和「劈」不同,用勁的方向和部位不同。



    我看見他先是一刀從中間劈開竹筒,取一半放在地上,另一半拿在手裡從中間砍下,依舊是拿一半放一半。之後重複這個過程,直到手裡的最後那根竹子只剩下小拇指一般大小的時候,張哈子才用「剖」的手法,將竹子最外面那一層表皮去掉。



    張牧在一旁給我介紹,我才曉得,用他們的行話來講,最外面的一層帶著竹子的表皮,叫做「青蔑」,這層蔑是最結實的。看起來雖然細,但是單憑兩隻手想要把它拉斷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用力過猛,還會被篾條劃傷。因為很結實,所以篾匠最喜歡用的就是青蔑。



    張哈子用「剖」的手法,前前後後一共剖出來一小把青蔑,放在一旁早就鋪好了的紙錢上面。



    青蔑取出來之後,張牧講,剩下的那些不帶表皮的就叫做黃蔑。黃蔑的結實度沒有青蔑好,所以篾匠一般不用。不過這裡張哈子還是用到了黃蔑。



    藉著綠油油的燭光,我看見張哈子從剛剛切過的竹子裡拿出一節稍寬的竹幹,用篾刀在中間部分輕輕「拉」出一個小口子,然後用青蔑在這道口子的上下兩端各繞了幾圈,他手指靈活的穿針引線一般,一條青蔑很快就將上下兩節竹幹給綁在了一起。看上去,很像一個關節!



    而且還是一個手臂的關節!



    第 156 章 夜半歌聲



    看到這裡,我終於明白張哈子之前講要把張牧的胳膊接上是怎麼一回事了,他這是用扎匠的手法,給張牧重新做了一條胳膊!這就好像當初我在張哈子扎紙店裡看到的那個老人一樣,他的腿也是用竹子和紙做成的。



    但是張哈子在這裡弄得顯然比紙糊的要好,他先是搭建好了所有的骨架之後,然後用青蔑在所有承受力道的地方加固了一遍。青蔑結實,用在這些地方最合適不過。剩下的就是最外面一層的「皮膚」。



    我以為張哈子依舊會用白紙來代替,但是他沒有,而是用之前的黃蔑,「切」成一道道頭髮絲一樣大小的篾條,從胳膊最上面開始,一圈一圈纏繞下來。我看見,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從肩頭開始到一直到五根指頭結束,沒有絲毫停滯。



    張牧講,用黃蔑做皮膚比較複雜,一般人不用。因為這道工序必須一氣呵成,一旦中斷,所有的一切都要重頭再來。



    難怪張哈子那麼聚精會神的不停歇,原來還有這個講究。



    不過張哈子畢竟是張哈子,一次性成功。當他抱著一條「胳膊」站起來的時候,張哈子對我講,你是不是該上廁所去老?



    我曉得,他這是不想讓我看到他是怎麼把胳膊接上去的手法,我也很識趣的站起身來進了廁所裡面。



    沒想到,這一呆,竟然呆了半個多小時,幸好還有手機打發時間,不然我都不曉得一個人蹲在廁所裡面搞什麼——吃那啥麼?



    當張哈子喊我出來後,我看見過張牧的胳膊,和真的竟然一模一樣!



    這不科學!



    這是我腦海裡的第一個念頭。



    這尼瑪太牛逼了!



    這是我腦海裡的第二個念頭。



    不過回頭想想,我所遇到的這些事情,有哪一個是科學的?其實也不能說不科學,或許只是科學暫時還不能解釋。存在即是合理,我們不能把這些科學暫時還不能解釋,但是確實存在的東西全部都一竿子打死。



    你不會想知道一個男人摸另一條男人胳膊的時候,還剛好被一個美女護士看到的場景會是什麼樣的,這裡我也就不多解釋了,總之我之後再遇到那護士的時候,我都是繞道走的。



    沒辦法,當時確實是出於好奇,情不自禁的上去摸了幾把張牧的新胳膊,那手感,那質地,那光滑程度,絕對不比任何一個活人的要差,否則我也不會在摸著他胳膊的時候露出那樣驚詫的表情,還被那個護士給全部看在了眼裡。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過一想到經歷了那麼多事都沒被嚇死,就這麼死了,似乎有些不值得,於是我就厚著臉皮繼續活著。



    接下來的幾天裡,我儘量抽出時間去複習——等到張牧好了一些之後,我就要和他們去萬州了,到時候肯定沒時間複習。而且趁著這段時間還在學校,我順便還打聽了一些關於趙子文的事情,只不過真如張哈子說的那樣,得到的說辭幾乎是千篇一律。



    期間我很想給凌絳打個電話問一下她的情況,但是每次翻出了電話號碼後,終究還是沒敢撥出去。反倒是給陳先生打了幾個電話,可惜的是,對方一直未在服務區。這麼看來,陳先生應該還在村子裡面,不知道王青松的事情他處理的怎麼樣了。不過想想也是我多慮了,陳先生的本事毋庸置疑,根本輪不到我操心。



    於是就這樣我在圖書館泡了三天,每天晚上還是回自己的寢室睡覺。班導的休息室肯定是不能再去了,畢竟學校現在已經認定馮偉業屬於自殺,我沒有犯罪嫌疑,也就不需要再隔離觀察了。老大和老四也搬了回來,大家一起努力把地面上的那些紅色圖案清洗乾淨以後,他們就開啟了遊戲時間。每天不到凌晨是絕對不會睡覺的。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回歸了正軌,以至於我都有一種錯覺,覺得我之前經歷的事情應該都是一場夢,而現在,才是夢醒的時候。我偶爾會在睡前看著床下打遊戲的老大和老四,心想,要是一直能這樣平淡下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只可惜,我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張哈子特地來過我寢室一趟,說是看看我住宿的條件是不是和以前一樣差。老大和老四聽見了,趕緊一口一個「前輩」的叫著,看上去,對張哈子很是熟悉的樣子。聯想到張哈子的身份,我想,難道這兩貨也是匠人?



    很快,我就被老大和老四的反應跌破了眼鏡。



    我問他們怎麼會認識張哈子的,老大講,不是吧,你連他都不知道?張破虜,當年被兩個校花同時倒追的牛逼人物啊!這件事情當時是一大新聞好不好?我記得,那段時間,學校論壇裡面,幾乎全部都是關於他的帖子,可謂紅極一時啊。



    我問,難道不是因為他在國際上參加英語比賽獲獎了,才讓大家認識他的麼?



    老大很是不屑一顧的看著我,不僅沒有回答我,還反問我,你也發表了幾篇文章,影響力還很高,咋不見你出名?老三啊,不是做哥哥的說你,這年頭,讀書成績早已經不能用來衡量一個人的能力了,能被校花倒追,這才是他媽的真正有本事的人。你別耽誤我,我要去找前輩取經。



    張哈子也一點都不隱晦,在寢室裡走來走去,對著他們一頓海吹。說真的,要是我之前不認識張哈子,不知道他是一個特別能吹的傢伙的話,我很可能都相信了他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可是這傢伙,在這種事情上,從來都是天有多大,牛皮就吹多大,根本不能信。不過老大和老四卻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



    張哈子就這樣在寢室裡和他們吹了半個多小時,老大和老四竟然一直聽著他說都沒有去玩遊戲,這讓我差點以為他們兩個都要轉性子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張哈子在介紹他當年豐功偉績的時候,就好像是演講似的——他站在靠陽臺的那邊走來走去,手上還有動作,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泡妞這件事情講的如此聲情並茂的!



    直到張哈子走的時候,對我使了個眼色,我急忙跟上去,對老大他們說我去送送張哈子。



    出了寢室之後,我問張哈子,叫我出來搞什麼?



    張哈子講,你們寢室有問題。



    我急忙問,麼子問題?



    張哈子講,暫時哈不曉得。我剛剛在你們寢室走老半天,原本以為能看出來點兒不一樣滴東西,但是看老半天,莫講陰人老,連個屁都沒看到過。你講是不是有問題?



    我頓時無力,講,這不是很正常麼?難道你看到陰人了才算正常?



    他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忘記你是麼子體質老?你到同一個地方睡老好幾天老,要是哈沒有招陰過來,這就說明有問題!



    我想想也對,然後問,那現在怎麼辦?



    張哈子講,先等幾天,到時候再看哈。



    我反正是一點辦法沒有,只好點點頭。



    送走了張哈子之後,我就奔去食堂吃晚飯去了,然後又去了圖書館看了一會兒書,直到晚上十點才回寢室。



    不出意料的,老大和老四果然還在開黑雙排。我簡單洗漱之後,就上床睡覺了。大學四年,我別的本事沒學到,但是聽著鍵盤的敲擊聲怎麼快速睡著這項技能我可是學的爐火純青。



    不知道是不是晚飯在食堂吃的太鹹了還是怎麼回事,晚上睡覺之後就一直想要喝水。之前就介紹過了,我們的床是那種床和書桌一體式的,想要喝水的話就必須下床才能喝到。畢竟沒人會把水杯放在床頭的,萬一一個不小心掉下床去了,杯子碎了不說,還會把人給嚇個半死。



    應該已經是凌晨了,老大和老四都睡了,周圍一片安靜。我下床喝了水,就準備繼續上床睡覺,可就在這時,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幽幽的歌聲。



    這首歌,是老二馮偉業以前最喜歡的!



    第 157 章 斷頭之歌



    你能想象那樣的場景嗎?



    黑漆漆的寢室裡面,你的身後突然響起一陣幽幽的歌聲,而且那聲音就好像是貼著你的後腦勺響起,突兀的,毫無徵兆的。我剛喝完一口水下去,剎那間我感覺到這口水就好像是剛從冰櫃裡拿出來一樣,從我的口腔一直凍到了我的胃裡,以至於我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特別是後背,不用摸我都知道,肯定是一層冷汗。



    我拿著水杯的手都在顫抖,好像一個不小心,水杯就會從我的手裡滑落掉到地上。



    我之所以會這麼害怕,那是因為我下床的時候,藉著走廊外面的燈光看的清清楚楚,在我的對面,也就是馮偉業的位置,上面的東西已經被我清理的乾乾淨淨,還親手交給了班導。現在那個位置上面,除了空氣以外,什麼都沒有!



    可是為什麼會響起這樣的歌聲呢?而且從我這個角度來聽,那聲音就是從馮偉業的位置上傳來的!更讓人恐怖的是,那聲音,不是任何一個明星的,而是馮偉業本人的聲音!



    如果馮偉業死了,我下床的時候沒有看見他,但是現在聽到了他的聲音,我還能理解成這是他的陰魂在搞事情,可是,馮偉業不是沒有死嗎?既然沒死,為什麼我看不見他,卻能聽見他的聲音?難道馮偉業回來了,就藏在某個我看不見的角落?



    想要知道真相,就只有回頭去看。可是我現在根本就不敢動彈,因為那個聲音實在是太近了,我害怕我一回頭,我的鼻尖就會碰到身後唱歌那人的鼻尖!



    怎麼辦?



    我把水杯橫握著。水杯是那種常見的保溫杯,握住一頭,另一頭拿來當武器,效果應該不錯。然後我閉上眼睛,掄起胳膊就往身後甩去,同時身體轉身,胳膊在空氣中一頓亂舞——什麼都沒打到,胳膊卻掄酸了。



    我睜開眼睛,什麼都沒看見,但是那個聲音卻不斷從馮偉業的桌子上傳來。我的手機在床上,因為擔心會從床上掉下來,所以放在了靠牆的那一側,從我站著的這個位置,伸手根本拿不到。可是現在要讓我轉身上床去拿,我也沒了那個勇氣。因為我害怕我轉過身去之後,那個我看不見的傢伙就會站在我的身後,一直吹我脖子和肩膀上的兩把明火。



    我掃了一眼寢室,還是黑漆漆的一片,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老大和老四還在床上睡覺,我試圖著去叫醒他們,可是叫了好幾聲,他們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我聲音變大的時候,那歌聲竟然也變大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歌聲好像是在阻礙我的聲音傳到老大和老四的耳朵裡面。



    我在想,這會不會是我在做夢?否則我什麼都沒看見,為什麼會有聲音傳來?我一定是在做夢!我肯定是在做夢!既然是在做夢,那我爬回去睡覺就得了。我心裡雖然這麼想著,可是這個理由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我站在原地猶豫再三,終於還是鼓起勇氣,決定去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亂搞。



    我之前就說過了,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我了,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許真的就爬回床上躲著睡覺,順便給張哈子打個電話求救了。可是我既然已經決定要去尋找出爺爺當年的那些秘密,那麼遇到這些事情我就不應該退縮。張哈子雖然靠譜,但在很多事情上面,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就是不肯告訴我,與其這樣,還不如我自己親自去解開所有的秘密。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決定不退縮。於是我手裡死死的握著水杯,半舉著,慢慢的靠近馮偉業的書桌。我在心裡不斷對自己打氣:一旦發現不對,不管是人是鬼,掄起水杯就砸!掄起水杯就砸!掄起水杯就砸!



    可人就是這樣,你不斷的重複某件事情,越是重複,你心裡就越是害怕。我都能感覺到我前進的腳步和舉著水杯的手都在顫抖。



    按照道理來說,你越是靠近聲源的位置,你聽到的聲音肯定就越大。可是我從我的位置一直往前靠近馮偉業的位置,那個聲音卻不是在一直變大,而是那麼幽幽綿綿的傳來,忽大忽小,就好像是在錄音的時候,他距離話筒的位置忽遠忽近一樣。而且,還有一陣陣很有節律的「咚咚」的鼓聲傳來,似乎還有人在給他打鼓伴奏。



    我記得上次馮偉業屍體來找我的時候,我按照張哈子的話躲在書桌底下的場景。我想,會不會馮偉業現在也躲在書桌底下,因為光線的問題,所以我沒有看見他。寢室原本就不是很寬,我沒走幾步就已經快到馮偉業的書桌前,我還沒蹲下身子,就看見書桌上面,擺放了兩坨方方正正的立方體——聲音,就是從這裡傳來的!



    我俯下身子,瞪大著眼睛看了看,竟然是一對小音響。媽的,嚇了我一跳。原來是這個東西嚇我。就在我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我突然想到,音響怎麼可能會自己發聲?就算是藍牙音響,肯定也有一個播放器。



    現在我膽子大了些,心想只要是人為的,就沒什麼可怕的。於是我在寢室裡四處摸索起來。能播放音樂的,要麼是電腦,要麼是手機和 mp3。我一邊找著,一邊疑惑著,如果是播放器在播放音樂,為什麼聲音是馮偉業的呢?我想了想,難道是馮偉業生前錄進去的?



    很有可能是這樣,否則我真的找不到其他的解釋了。



    老四和老大的手機都在桌子上充電,他們從來不會定鬧鐘,晚上也是打遊戲打到眼睛睜不開了就睡覺,不存在躺在床上玩手機的惡習。我看了看他們的手機,並沒有播放音樂,然後又檢查了一下他們的電腦,也都是關機狀態。